下部 第二章(第2/5頁)

白少情愕然,臉不爭氣地猛然脹紅。

一路隨著司馬繁入內,第一道門內,坐著幾位門派的掌門教主,內裏還有廂房。一連幾間廂房,房門俱有面容肅穆的僧人把守,入到後幾道門,已看不見閑人蹤跡。佛香縹緲,分外顯出佛門的清凈莊嚴來。

「少情,少情……」封龍低喚兩聲,改了面色,竟滿足地揚唇,靠得更近了,低笑道:「你瞧我們這般,不像小夫妻拌嘴嗎?」

最後再進一道門,連把守的僧侶也瞧不見了。少林寺的睿智大師、武當的天極道長、華山方牧生方掌門已端坐在椅上,三人見司馬繁與白少情到來,都微微頷首。

白少情毫不猶豫接口道:「真要這樣也好,死了幹凈!」

司馬繁和白少情在剩余的兩張空椅上坐下,屠龍小組的五人算是到齊了。

封龍幽幽長嘆,輕道:「真不知道誰是誰的魔星。」面容落寞,盯著白少情,忽地咬牙,壓低聲音道:「不如索性一掌了結你,再一掌了結我,讓別人看見我們衣冠不整的屍身,共躺在少林寺客房的床上,也別問是誰前生欠了誰的孽債。」

睿智大師沉聲道:「武林的一場大浩劫即將到來了。正義教余孽正殺向少林,各位有何建議?」

白少情知道惹著了封龍,但他此刻心中難過,早顧不得什麽忍耐用計,五臟六腹絞得如在火上被鐵筷子戳似的,時光一刻比一刻難熬。心中發狠,正打算張嘴再說兩句激怒封龍的話,好一了百了,卻聽見封龍輕輕嘆了口氣。

「短兵相接,生靈塗炭。」方牧生嘆道:「邪教高手眾多,會是一場血戰。但人在江湖,唯大義而行,此戰雖險,絕不可避。」

封龍頓時僵住似的,許久沒有聲響,只凝視著白少情的眼睛。白少情目光澄凈,依舊如水般,清而不見底,任他目光似劍,也刺不出一絲血意來。不由想起兩人第一次面對面相見,那時白家還在,那人裝病躺在床上,棉被中藏著匕首,也是這般和他靜靜對望。

「貧道也是這個意思。迎戰強敵,盡可能一戰便能剿滅邪教;縱使付出眾多人命,也務必令邪教一蹶不振,不能繼續為禍武林。」天極道長也道。

封龍溫柔地吻著,如對待希世珍寶,深恐漏了一絲一毫。及至擡起手撫到腰間,白少情忽然勾起唇角,垂著眼,輕輕嘆道:「真是前生的孽債,我一生有仇必報,不料竟遇你這魔星,也罷,你便強做了,我也不怨你。」

正義教是武林百年來揮之不去的噩夢,許多開罪正義的武林名家或大小幫派,一也之間被殺得雞犬不留,從此在武林中除名,釀成多次武林浩劫。武林正道數次大剿,盡鎩羽而歸。由此可知,正義教實力真是深不可測。

白少情手足俱不能動,睜著眼睛,看近在咫尺的臉。過於熟悉的眉目,過於靠近的距離,反而有些說不出的模糊,似在夢裏般。

想到這裏,眾人口上大義凜然,卻不約而同心寒。門下弟子經此一役,恐怕要死傷過半。

封龍的吻,輕輕覆上,漸進,漸深……

「面對面較量還怕什麽?我等拼著自己性命不要,也要敵手共亡。」司馬繁道:「最擔心的是正義教百年來在各大門派中,不知安插了多少內奸惡徒,這些人若在關鍵時刻毒害同道,才真是防不勝防。」

「我的蝙蝠兒……」澄清的瞳,對上深不見底的眸。

這點也是睿智大師等最擔心的,都皺眉點頭。正義教中人善於潛藏蹤跡,詭異莫測,連武林盟主都可以是正義教教主,何況其他門派中人?

肩膀猛然被人摟住。修長的指,挑起線條優美的下巴。

天極道長道:「司馬公子既然提到此事,想必有方法對付。」

一切像在夢中般恬靜,靜靜聽著自己的心跳和封龍的呼吸,白少情驀然驚覺鼻頭微酸,一聲「大哥……」情不自禁,輕輕地,從喉頭吐了出來。

司馬繁鎮定從容,優雅笑道:「各位武林前輩百密一疏,有一個潛伏正義教多年,最熟悉正義教卑鄙伎倆的人在此,何必問盲於司馬繁?」

他看不見封龍的表情,心臟不爭氣地越跳越快,似乎房中各處都能聽到他心跳聲。勉強穩定心神,注意力集中在耳上,總算聽見身旁封龍平穩緩和的呼吸。

白少情暗叫不妙,擡眼一看,果然,數到視線已經轉到自己身上。

房間寂靜無比。白少情中的不知道是什麽迷藥,厲害非常,另他身子發軟,竟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

被江湖中幾位有來頭的高手一同注意的感覺,並不總是愉快的,尤其當他們的注視,是因為需要某種答案而你又偏偏給不出答案時。

封龍卻突然停了手,半晌才道:「你恨我,想辦法殺我就是,為什麽總拿自己的命發狠?」一聲不吭,幫白少情將衣裳一擺,也上了床,和他並肩睡在一起,竟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