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 殘更不寐 第六章(第8/11頁)

頓了一下,有點懷疑地問,「不知……鳴王是不是在敝國王宮裏,受到了什麽人的驚擾?」

刷!

容恬猜到他的意思,搖頭道,「太子不要多慮。我們受到博間很好的招待,並沒有人找我們的麻煩。」

凝結成暴戾的攻擊,抽在綿涯故意橫出擋住頭臉,也擋住蘇錦超的右臂上。

博勤尷尬地笑笑,嘆了一口氣,「我那兩位哥哥,應該也知道西雷王的威名,我想他們不至於做這種蠢事。」

蘇錦超被他一呵,微有感動,再一看他欠揍的表情,感動頓時煙消雲散,而同一時間,視野中的天空呼地刮來一道黑影。

容恬心裏掛著鳳鳴,毫無談興,博勤也看了出來,說了兩句話,就站起來告辭了。

但綿涯始終是綿涯,即使做著呵護的動作,眉角還是斜斜吊起,寫滿傲慢的促狹。

博勤走後,孔葉心和昭夢庵聯袂而至。

從出生的那一天就被無數侍女溫柔、小心翼翼伺候的蘇公子,對疼痛向來格外敏感。大概是近期的經歷鍛煉了他,此時他對鼻尖的痛竟只是皺皺眉就過去了,反而離他近得不能再近的綿涯,忽然張開嘴,露出潔白漂亮的牙齒,然後雙唇攏起,往他撞痛的鼻尖上呵了一口氣。

容恬忙把他們叫到內室,把大夫對鳳鳴的診斷說了一下,向孔葉心問,「你讀過的古籍裏,有沒有提及中了心毒後會出現這種現象。為什麽他只是躺著做夢,卻會出現這種類似打鬥的傷?對他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傷害?」

蘇錦超扭頭,鼻子正撞上綿涯的鼻尖。

孔葉心蹙眉想了想,轉頭左右看,似乎要找紙筆,猛地一向,不對啊!昭夢庵已經回到自己身邊了,有這個最好的翻譯官,還需要什麽紙筆?

鞭子沒有抽到身上,那飛濺的血當然不是他的。

轉身對著昭夢庵,「古籍……妹妹妹……推推……身體皮皮皮……」

血!

結結巴巴,指手畫腳了好大一輪。

蘇錦超下意識用手一抹,眼睛往袖口上一瞟,艱難地在烏黑肮臟的布料上,分辨出上面一點殷紅,心裏驀地一緊。

人人都看得迷惘,昭夢庵卻朝著孔葉心頻頻點頭,微笑著說,「明白了。」

不是他興奮到臉紅,而是什麽熱熱的東西不經意濺到了臉上。

他轉過臉,對容恬說,「城守大人……」

正在腦海裏想象綿涯被自己抽成滾地葫蘆,抱著自己大腿苦苦求饒的場面,臉頰上忽然一熱。

剛說了四個字,忽然想起孔葉心已經不是城守,自己也不再是他的副將,又改了口道,「孔先生,他說,古籍上沒有記載。現在一切只能推測。不過,孔先生建議西雷王,不妨看看鳴王身上的皮膚,是否有受傷的痕跡。」

抽到這只豬滿地打滾!親手抽!

秋藍在一旁說,「我幫鳴王擦的身子,並沒有傷痕呀。」

蘇錦超嘴鼻都被牢牢捂住,滿鼻的塵灰臭味,想起這些汙穢不堪的泥正和自己神聖嬌貴的雙唇做親密接觸,氣得在肚裏大罵綿涯混賬!就只為了這個,將來等自己恢復蘇家公子的身份時,也要狠狠痛揍他一頓!

曲邁說,「謹慎一些,我再檢查一次吧。」

鞭子破風之聲,一下下無情響起,綿涯早已破爛的衣裳上又多開了幾道口子。

拖著未完全傷愈的腳過去,掀開鳳鳴的衣裳,忽然驚訝地咦了一聲。

綿涯沒有躲閃,身子不動聲色地一側,恰好護住了蘇錦超,鞭子落在他右臂和前胸上。

大家察覺有異,都圍了過去。

舉起手上皮鞭,刷地揮下。

鳳鳴胸前,手臂的皮膚上,不知什麽時候,都泛出了紫青,斑斑駁駁,看起來就像和誰狠狠打了一架似的。

小官氣急敗壞,「找死!」

秋藍眼圈立即紅了,又小聲道,「給鳴王擦身子的時候,確實並沒有這些傷痕呀。」

所以這小官一聽見「鳴王」,立即萬分緊張,為表明自己不想被殺頭的立場,馬上結結巴巴地頌背了一段訓令,但罵舊大王和鳴王的心理壓力真是太大了,短短一段話,咳嗽不斷,忽然又發現跪在腳下的綿涯嘴角隱隱一翹,似乎在竊笑。

容恬道,「他剛剛暈過去時,本王也看過,確實沒有。這些傷痕先前並未顯露,而是後來慢慢浮現的。有人可以解釋眼前這件事嗎?」

近幾個月,已有不少犯了這種錯誤的官吏被新大王寵信的勤王軍告發,落得身首異地的淒涼下場。

他問的是「有人」,其實目光看的方向,卻仍然是孔葉心。

有的官員並非敢於為已經失去王位的舊大王說話,但舊習慣還在,偶爾提及容恬鳳鳴,都會語帶尊敬,這就大大觸了新大王的黴頭。

孔葉心緊鎖著眉心,似乎也百思不得其解,昭夢庵擔心他思慮過度,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孔葉心感動地看他一眼,也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