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 殘更不寐 第一章(第2/4頁)

例如,安神石被西雷的奸細從阿曼江裏撈起來,又通過種種手段,送到了寢殿的枕頭裏,目的是為了營救他們的鳴王。

須臾之間,萬千念頭閃過媚姬腦海。

當然,以他余浪的口才,要硬掰一個謊來撇清自己,也不是不行。

她悄悄向妙光看了一眼,妙光眸底隱現阻止之意,和她微一接觸就錯開了。

因為他曾經向大王斬釘截鐵地稟報,安神石掉到阿曼江裏去了。

她又看了看下面,那單薄倔強,視死如歸的身影。

從安神石粉末被發現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不管思薔招不招供,自己都會被牽連進去。

雖說這孩子是自尋死路,但他畢竟是被自己利用了……

余浪心裏苦笑,卻並未驚惶。

「大王,」媚姬從席上款款站起,走到殿中,跪下道,「媚姬懇請大王,饒過思薔。」

「余浪公子的來英閣。」

妙光眉頭緊蹙。

「在哪裏偷的?」

媚姬在這麽要命的時候為思薔求情,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沒有誰給我,是我自己偷的。」

她不是對被當成犧牲品的思薔毫無同情心,而是以思薔犯下的大罪,就算媚姬、余浪、加上她這個王妹一起磕頭磕到流血不止,也不可能讓王兄開恩啊。

「誰給你的。」

「你要為他求情?」若言仍是不喜不怒,垂頭溫柔地問。

「那是安神石磨成的粉末,可以讓大王不再日日長困錦被的,解藥。」

「是。」

「不是毒藥,那是什麽?」

「你憑什麽為他求情?」

「大王枕頭裏的粉末,是我放的。但是,那不是毒藥。」思薔頓了一頓,膽大包天地昂起頭,看進若言眼底,低聲說,「大王對我有大恩,我永遠不會做傷害大王的事。」

「媚姬……」媚姬沉吟,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毅然說,「媚姬願終生伺候大王。」

若言似乎並不意外,朝他看了一眼,「說。」

「你是說,你願意嫁給本王?」

同一排嚇到半死的嫌犯們都不敢置信地轉過頭來,目光或驚或恨,原來就是這卑賤的孌童,拖累了他們!

「是。求大王,把思薔作為彩禮,送給媚姬。」

幾乎在出口的同時,四周就驟然安靜了。

若言肩膀微微抖了抖,輕笑了一聲,大概這件事實在太有趣了,他竟是忍不住,肩膀越抖越厲害,仰天大笑起來。

但這四個字又充滿了奇異的分量。

片刻,緩緩收斂了笑意,「一個官妓,一個連容恬都不要的女人,有福氣嫁給本王,既然還附帶條件。你照一照鏡子,配做我離國的王後?立後一事,再也休提。不過,本王寬宏大量,允許你做本王的女人。」

這簡單的四個字說出來,就像他的人一樣,又輕又軟,如果稍不注意,甚至會淹沒在他身邊那些苦大仇深的喊冤者的痛苦呻吟中。

修長的指扣在杯沿,摩挲上面華美的紋路。

這時候,他把頭擡起來,「是我做的。」

若言帶著倒刺的鞭子般的目光,在媚姬身上掃過。

思薔也跪在嫌犯之列,一直老實地垂著頭,也沒有喊冤,反而少挨了打。

「你可以繼續住在精粹宮,但休想再得到任何名分。從今天起,你只是給本王暖床的侍奴,什麽時候本王傳喚,你就什麽時候過來,做回你的老本行,做個像樣的官妓,好好伺候男人。」

喊冤聲轉為痛苦的呻吟。

媚姬知道陰謀敗露,自己絕不會有好下場,早有心理準備,受了若言的侮辱,只是低頭不說話。

離王面前,哪裏輪得到這些嫌犯喊叫,才叫了兩聲,後面的侍衛上來,對敢開口的人狠狠扇了兩巴掌,打得牙齒脫落,嘴角鮮血直流。

她很明白,即使若言不殺她,也並不是因為仁慈。

「小的伺候了大王八年,絕無二心……嗚!嗚——!」

而是因為若言要在她死之前,狠狠折辱她,因為她是容恬的女人。

下面跪著的人聽得牙齒打顫,砍頭也不過是挨一下,但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被食人魚吃掉,那是何等痛苦,不禁喊起來,「大王!大王饒命!」

容恬的女人?她是嗎?

而是當年鳳鳴被若言抓住時,若言用來威脅鳳鳴的食人魚。

媚姬心底一片苦澀。

他所說的魚,並不是普通魚。

如果是,那倒是值得……

余浪思索了一下,才回答說,「深宮之中,王帳之內,竟敢對大王貼身之物下毒,這樣的逆賊不可輕饒。微臣鬥膽,請大王把他們交給微臣,微臣把他們丟進魚池,讓魚兒吃他們一點肉,再撈起來敷上好傷藥,第二天再拿他們喂一次魚兒。吃完了左手吃右手,吃完了手再吃腳,不過幾天,保管他們就什麽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