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 問劍蒼穹 第二章(第6/7頁)

空流狂風一樣趕至,人未站定就喘著氣稟報,「不好了,那男人出事了!屬下已經命人……」

對,一定要他認輸!

他慣了海盜隨時隨刻的殺戮生涯,對空流的忽然稟報早司空見慣,反射性的就問敵情,卻十分鎮定從容。

賀狄一個念頭才定,轉念一想,眼角又是一跳。

賀狄才說了幾個字就忽然被打算了。聽到喊聲,賀狄矯豹般猛跳起來,把垂簾一掀,喝道,「空流,有敵情嗎?」

可是,如果他還是不求饒呢?以他這脾氣,萬一寧願痛死也不肯低頭呢?

「王子!王子在哪裏?」

難道就真的放任不管,看著他被藥性折磨死嗎?

「第二條……」

我等了那麽多日夜,費了那麽多心思,才讓他到了懷裏,天下從沒有任何東西能讓我等這麽久,想這麽深,可我為什麽卻要弄死他?

長柳和師敏正悲苦無助,哪裏知道賀狄這個時候還有閑心調侃,差點氣暈過去,但現在三人之中,確實以賀狄最有對外作戰的經驗,長柳只能忍耐著繼續求教,「那第二條呢?」

賀狄越想,腦子越是亂得發疼,仿彿誰把一束荊棘揉成團塞到了裏面,只聽見腦子裏面回響轟鳴。

「第一條路,你要是有本事,就立即殺回昭北,救回你父王,順便把繁佳離國都給滅了。我們男人做事,向來誰拳頭硬誰就是老大。」

為什麽弄死他?為什麽弄死他?

長柳急道,「王子請講。」

那聲音一聲響過一聲,雷一樣炸得賀狄頭昏眼花。他瞪著等他動手的子巖,那掌心無論如何也抹不下去。

賀狄笑道,「這種事有什麽好想的?總共就只有兩條路。」

他看看子巖,又看看自己掌心的藥丸,揪心的痛癢深入骨髓之中,和這些紛雜的念頭竟是同等的令人痛苦,片刻之後,又驟然渾身巨震。

師敏在一旁央道,「我們女人家終究見識不足,只盼王子殿下指點一二。」

這才驚恐無比的發現,自己,竟是平生第一次的下不了手……

長柳好不容易想出的緩存之策,被賀狄三言兩語掃得渣都不剩,不勝惶恐道,「王子說的是。可……可如今我只有這個籌碼可以應付離王,不然……我父王他……」

空流送回藥瓶後,忠心耿耿地等候在廊下,估量著屋裏的形勢。

賀狄冷笑道,「公主想得好容易。離王是這麽好騙的嗎?何況文蘭的事,知情者除了鳴王和我們,還有一幹亂七八糟的侍衛侍從,你能保證他們個個都不外泄?別的不說,就算鳴王肯幫你,但假杜楓的來歷,西雷王是一定會徹查的。他一查,擺明就是看穿了此事,瞞得了誰?這消息遲早都會讓離王知道,你就算撒謊也拖延不了幾天,可一旦被離王發現你玩弄詭計,大怒之下必然殺你父王泄憤。」

不用說,那倔強的男人一定正被折騰得要死要活,如果王子已經用了藥丸,估計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聽見那傢夥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了。

長柳心裏也沒底,所以才要將賀狄請來,沉吟了一會,試探著道,「離國和同澤隔著那麽遠,消息難通。看這封信的意思,只要我按照離王的指使,向鳴王隱瞞文蘭的事情,就能保全父王的性命,可見離國並不知道文蘭的圈套已經被鳴王揭開。要是……鳴王肯為我保守秘密,裝作並不知情,那我就可以回信答應下來,暫且拖延……」

正想著,房門忽然被人拉開了,空流本能地一躍而起,擡頭一看,愕然道,「王子?」

賀狄何等人物,拿過密信草草看一遍,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看完之後,也沒興致裝個震驚悲痛的模樣來表達一下同情,漫不經心道,「只憑這封密信,就能確定鳴王中一半毒的事是離國在搞鬼了。公主打算給離國回信嗎?」

賀狄臉色難看得嚇人,陰森森之外,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悵然不安,冷著臉走到石階上坐下,目光忽然掃往空流處,一勾指頭,喚空流過來。

她稍一示意,師敏知機地將那封密信遞給賀狄。

空流趕緊上前,就著賀狄坐在石階上的高度,湊近了半跪下問,「王子,有什麽要屬下去辦?」

他這樣無禮放肆,聽在心事重重的長柳耳裏,反而比虛言安慰順耳,心道,這個賀狄王子,果然和慶離不同,是個做大事的,看來倒是請對了人了。

賀狄冷冷打量空流一眼,眼神忽逸出一絲詭異。

賀狄大大方方挑個舒服的地方坐下,開口就道,「很好,我們彼此也都知道是深夜了,客氣話不用浪費時間再提,先把正事說了吧。」

他朝空流伸出手,露出通紅的掌心,最後,只吐出了一個字,「吹!|」

這般孤苦無依的模樣,天下男人看了,十個有九個都會情不自禁憐香惜玉。可惜賀狄打出生就不知道憐香惜玉這四個字怎麽寫,就算有那麽一丁點憐香惜玉的本能,恐怕也不會浪費在長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