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 風起雲湧 第五章(第3/7頁)

只是一路過來,遇到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這個不那麽重要的任務早忘了大半。

也不知到底為什麽,比剛才更為肝腸寸斷。

幸虧身邊這幾個小東西聰明又機靈。

他憎惡自己不爭氣,在那人面前弱了氣勢,咬死了牙關,繃著臉,要把眼淚都逼回去。使勁使到肩膀都顫抖不已,卻一點用也沒有。

鳳鳴又驚又喜,由衷誇獎起秋月來,「秋月你眞厲害,居然能把這種東西借到手。聽說凡是祖傳秘本,很多人是寧死不拿出來的,你到底用了什麽法子,說動了你師傅?」非常好奇的看著秋月。

烈兒個性極倔,最恨在人前落淚丟臉。這次難以自抑,本來已哭得差不多了,聽他一句話後,淚水竟如大潮重來,再度爭先恐後湧出眼眶,簌簌掉下。

秋月老老實實地聳肩道,「奴婢什麽法子都沒用啊!看見師傅拿出那個舊舊的古書來翻,奴婢就想起承相說過什麽要收集古本了。本來也沒有什麽把握,試著和師傅說了一下,誰知道師傅倒是很激動。」

「別哭了,好不好?」余浪柔聲道。

鳳鳴道,「當然激動啊,你要問我要我的祖傳秘本,我也會很激動。」

余浪輕輕嘆息一聲,伸手往後,摸索到烈兒濕潤的臉蛋,用指尖幫他拭去上面的水痕。

秋月笑道,「鳴王誤會啦。師傅是高興的激動,聽了奴婢的話,愣了半天,莫名其妙的眼睛都濕了,連聲說好。師傅說了很多話,奴婢也記不得那麽多,反正都是誇獎鳴王的,什麽有遠見,什麽知道珍視他們這種百姓數代心血的人,才是眞正的有為之主。後來搖頭晃腦感嘆了半天,說他到底沒看錯人。」

危機過後,脖於後濕漉漉的感覺愈發鮮明起來。

鳳鳴撓頭道,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你師傅的反應,倒眞的挺特別……不過這老頭子本來就是沖動派。」瞧他收秋月為徒的事就明白了。

如果永逸等人在這裏逗留得再久一點,說不定就會因為「血泊」的長久不凝固而察覺蹊蹺。

「鳴王你可想錯了。」秋月正色道,「師傅年紀大了,可一點也不糊塗。他把福氣門的古本交給奴婢的時候,還認眞叮囑了一番。他說他活了這麽多年,也曾見識過眞正的大戰,當將軍的一揮劍,下面就是血流成河,遇到城池被敵人攻破,百姓就成了羔羊。那種時節,能燒的燒,能殺的殺,人命比草還賤,誰還能顧及什麽祖傳秘方古本。從前好多有名的絕技就是這麽失傳的。這帝紫染色之技,耗費了他們數代人心血,入海時還葬送過幾條人命,最後才艱難的傳承下來。如果將來眞的滅絕在戰火之中,才眞的令人痛心。所以要我快點抄個副本,留在鳴王這,就算眞的事有不測,至少後人還知道同國曾經有個福氣門,有個人人驚艷的帝紫之色。人熬一輩子,不就是要給後人留點東西嗎?」

草地上的血泊還在,那是經過他精心配置,加入特殊藥物而保持不會凝固的畜血,專門為迷惑追兵而準備。

秋月活潑好動,常常話未說就笑開了,鮮少這樣一本正經。

他伏在樹上,遠遠看著眾人背影消失在土坡後,又警惕地再等待了一炷香左右。直到確定敵人眞的已經離開後,才長長呼出一口氣,背著烈兒跳下大樹。

這番話說下來,清楚明白,鏗鏘有聲,不但鳳鳴,連秋星秋藍都聽得頻頻點頭,對福氣門的老頭子刮目相看。

余浪屏息觀察著一切。

秋月一口氣說罷,繃緊的臉驟然松開,又化出燦爛的笑靨,「老天,我居然眞的把師傅的嘮叨給記住了。其實我看啊,師傅會這樣做,多半也是因為這本秘笈對兒孫已經沒有多大用處了。再說,他的徒弟就是我啊,這些本事遲早被我學了去,我學會了,一定會告訴鳴王啊。所以早也給,晚也給,他老人家就大方點,早點給啦。」

烈兒眼睜睜看著永逸離開,偏偏什麽也不能做,難受得肺腑都快被撕裂了。

鳳鳴卻不這麽想,仍是滿心敬佩,嘆道,「眞是睿智長者,看得既遠又透徹。天下技藝傳承,應造福天下人。人熬一輩子,不就是要給後人留點東西嗎?這般心胸,那些只顧著自己的王族權貴拍馬也比不上。」

鷹巍大喜,立即命人護送永逸離開。自己則親自率領其余的手下趕往下遊,監督搜捕行動。

贊嘆了一會,醒過神來,往秋月肩上一拍,「那你還等什麽?事不宜遲,快點把東西拿出來抄。書厚不厚?字多不多?不然我們分工合作好了,就是我的字不太好看。」

他也知道鷹巍說的是實情,自己最近寢食下安,昨日徹夜未眠,密謀布置,搜查山村,策馬追捕,渾身每一根神經都繃到最緊。此刻驟然松懈下來,才覺得體內力氣像耗盡了似的難受,終於點頭道,「好,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