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 威鎮博間 第十二章

博陵掀開簾子，唇邊帶笑：“鳴王可醒了？可知道今日大街小巷貼滿了什麽東西？”他滿面春風，將一卷看似從墻壁上揭下來的貼子遞給鳳鳴。

第二天一早，尚未睜眼，房外已經傳來興奮的腳步。

鳳鳴打個哈欠，從床上坐起來，眼睛對著帖子快速一掃。

一夜反反復復想了許多，終於在三更時分沉沉睡去。

上面鮮紅的尋賞大字——尋賞天下第一美男，凡家有美男足可堪稱天下第一者，速送至大王子府，重賞。凡有天下第一美男畫像者，也可得賞也。

暗中埋怨兩句，又不禁替容恬著想起來。目前大軍剛剛與離國開戰，即使戰爭立即結束，也需要時間整頓軍旅國務，容恬身為大王自然百事纏身，晚幾天再考慮我也是應該的。

鳳鳴愣了一會，哈哈大笑起來：“這……這博湖也太白癡了。這下可好，博間王一定大大生氣，自己的大王子居然對自己的美貌毫不認同。”

難道真的任由我在博間當人質？

博陵點頭道：“確實如此。不出一個時辰，這些尋賞貼就會傳到父王那邊，大王兄從此再不能對王位存有奢望。”

唉，容恬那家夥到底何時才來接我？

鳳鳴凝視博陵手中畫卷，驀然覺得不妥，又刹時說不出所以然。下了床，將字帖拿到窗邊沉吟：“博湖縱使猜不出博間王心目中的天下第一美男就是博間王自己，也不應該以為可以憑懸賞的方式找到天下第一美男。”

鳳鳴想想也對，不再作聲，肚子裏腹誹道：古代的厚臉皮真可怕，一旦這個厚臉皮是個王更是不得了，逼人家承認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哼，博間王哪裏比得上容恬一個指頭？

“那鳴王的意思？”

博陵緩緩收斂笑容，沉吟片刻，方擡頭道：“鳴王放心。父王要天下第一美人同殿共飲，卻只要天下第一美男的畫像掛於寢宮，其中就說明了父王的心意。因為天下第一美男就是父王本人，他只能要自己的畫像，卻不能要求另一個自己在殿中共飲。”

“有人借此字帖陷害博湖。”鳳鳴下了結論，驟然轉身，幽幽的眼睛盯著博陵。

於是對博陵勸道：“四王子還是多想一想再做決定，萬一弄錯博間王的深意，四王子可就和王位擦肩而過了。”

博陵徐徐笑道：“鳴王不是懷疑博陵吧？”

鳳鳴暗自盤算：萬一他們猜錯博間王的意思，那可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有熱鬧瞧了。本不打算提醒，轉念一想：如果博陵倒黴，我現在他保護下，豈不也跟著倒黴，不行不行，目前還是同舟共濟的好。

“難道我懷疑得不對？”

“既然如此，我立即尋訪最好的畫師為父王畫像，一定要讓父王的俊容流芳傳世。”

博陵朗聲笑了起來：“果然不愧是鳴王，智謀過人。鳴王請看。”他取出一堆字帖，在鳳鳴面前展開一張。

“啊？沒有沒有。”鳳鳴搖頭兩下。

又是一張尋賞貼，上面內容幾乎與剛才的那張一模一樣，只是落款的卻換了二王子府。

三公主見鳳鳴神情異樣，問道：“鳴王是否有不同見解？”

“咦？”鳳鳴瞅了博陵一眼，露出探問意思。

鳳鳴目瞪口呆，這真是厚臉皮父王加拍馬屁王子，天造地設的一對奇妙組合。

博陵坦然道：“此計博陵昨夜已經想到，而且派人連夜趕寫尋賞貼，不料卻有人比我更早一步，對大王兄下手。”

“父王自己。”博陵剛好到了屋外，朗聲笑著掀開簾子：“天下第一美男，自然就是父王本人。哈，這道迷題出得有趣。不過父王相貌俊美，非同一般，加之保養得當，膚色竟比妙齡女子更嬌嫩，成為天下第一美男也並不過分。”

“你要害的是博耀？”

三公主猜也猜到：“鳴王眼中，最美者自然是西雷王。若我眼中，最美者便是博陵。若母親眼中，最英俊的怕是自己的兒子。這樣說來，在大王眼中，最美者恐怕就是……”

“二中選一而已。”博陵緩緩道：“但如今這一貼子，卻使我對二王兄的實力大大起疑，難道他一直在隱藏自己的本事？”

要說是容恬，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鳳鳴話語滯了一下。

鳳鳴蹙眉：“據我昨天在大殿上的觀察，博耀不是這麽有心計的人。”

“當然是……”

“只怕二王兄身後有能人相幫。此人不但有智，可以在當夜識破父王心思，而且極有行動力，做事幹凈利落。”博陵忽然面目嚴肅，沉下聲音，陰惻惻道：“鳴王莫要忘記繁佳龍天的前車之鑒。”

“審美觀人人不同？”三公主將這句話咀嚼片刻，瞳中忽然微亮，問鳳鳴道：“鳴王，若依鳴王的眼光，天下第一美男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