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終身事(第2/2頁)

羅疏聞言一嘆,將手裏的東西重新塞回袖中,低聲對刁蠻的梅氏道:“你可知道,玄清已經為你死了。”

齊夢麟聞言一愣,為了彰顯自己的水平,立刻牛逼哄哄地吹噓道:“這男人的終身大事嘛,當然也是兩個字,那就是‘功名’咯!”

梅氏隨意瞥了一眼,依舊面不改色地否認:“不是我的。”

“那你怎麽不去求取功名,倒來管我嫁不嫁人?”羅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又蛇打七寸地追問了一句,“你《論語》背全了嗎?”

羅疏見她還在抵賴,只好低頭從袖中掏出了手帕和銀戒指,遞到梅氏眼前給她看:“這兩件東西是不是你的?”

這一問正中齊夢麟死穴,但見他尷尬地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才正色道:“誰說我不會背?這就背兩句給你聽聽。咳咳,聽著啊,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沒有。”梅氏一口否認,拉著臉冷笑道,“她那裏是什麽金窩?我好好地自己屋裏不睡,倒稀罕睡她的屋子?”

念罷他慌忙快馬加鞭地開溜,將羅疏一行遠遠地甩在身後。

羅疏一聽她話裏的意思,便知道這梅氏為了自保,根本不會將馮銓搶親的事告訴自己的丈夫。於是她索性對梅氏開門見山道:“有一晚你丈夫不在家,你便強行與你的小姑紅英對換了臥房,可有這回事?”

羅疏望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

梅氏聽她語氣和軟,心中懼意便先去了一半,裝模作樣地撇嘴笑了笑:“怪了,晚上除了關門閉戶、蒙頭睡覺,還能發生什麽事?”

回到縣衙向韓慕之復命後,羅疏的任務便算完成。她一身輕松地回三班院換衣歇息,不料才過片刻,縣衙裏兼任郎中的徐仵作便背著藥箱找上了門。

羅疏迎著她放肆的目光坦然走上前,與梅氏面對面坐下,溫和地開口問道:“近來你家晚上可曾發生過什麽事?”

羅疏只好坐在桌邊,一邊伸臉讓徐仵作替自己上藥,一邊聽年邁的徐仵作絮絮叨叨地啰嗦:“唉,這指甲印子還挺深,一看就是右手挖的,無名指上的指甲還被拗斷了,可見這手勁兒不小……我說你啊,怎麽惹上這麽個潑辣貨?回來還不找我上藥,多虧了韓大人細心,吩咐我過來一趟。”

梅氏此刻獨自一人坐在廂房中,心下正忐忑不安,猛聽得房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便連忙擡起頭來張望,一雙精明的丹鳳眼斜挑著,將來人上下打量了幾遍。

如今羅疏與徐仵作早已相熟,這時聽說是韓慕之令他上門,心中高興,便忍不住和他開起玩笑:“我哪敢找您老人家啊?您那兒治病和驗屍的藥都是混著放的,您又是老糊塗了,我害怕。”

羅疏拿這專愛偷聽壁腳的家夥沒辦法,索性不再理會他,徑自前往關押著紅英嫂子梅氏的廂房。

“去去去,誰說的?就算混著放,我也分得清!”徐仵作吹胡子瞪眼地反駁,說完又眯著眼睛給她上藥,邊上邊道,“我這副膏藥收斂生肌,不但包治外傷,就連治痔瘡也是極好的……”

“來這兒不就是為了看姑娘的麽,嘖嘖,果然挺清秀,”齊夢麟意猶未盡地向屋中張望著,隨後又問羅疏道,“剛剛我都聽見了,現在你是不是要去審她的嫂子?”

羅疏一聽便往旁邊躲,徐仵作立刻抖著胡子哈哈笑道:“都說我分得清了!躲什麽躲!乖乖的……想不想知道我們衙裏誰得了痔瘡啊?”

說罷她推開門,門後登時就冒出齊夢麟賊兮兮的一張臉,她不由一哂,推開他飛快地關上門,沒好氣地譏嘲道:“你還真是會見縫插針,到哪兒都不忘看姑娘。”

“不想知道。”羅疏嘴上如此說,耳朵卻忍不住豎起來。

羅疏便將手帕和戒指收回袖中,起身向梅紅英告辭,臨出門前又對她溫言相慰道:“你放心吧,馮銓他不會有事。你先在家中耐心等幾天,往後你二人必然會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