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六月,正是揚城最熱的時節。

天色蒙蒙亮,街邊的小吃店,早餐店已經開張,熱氣騰騰而起,香味彌漫了整條街道。

“叮鈴鈴--”

穿著校服的少年騎著自行車駛過,衣擺飛揚,車輪胎轉動得飛快。

三三兩兩的學生結伴同行,聊著天,從店門口經過,不時有人停下,買上兩個包子帶走,或者是坐在店裏吃上一碗面。

“困死了,老天爺,星期一真的是我的一生之敵,”陳博洋打了個哈欠,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淚水,手肘拐了下身邊的人,“魚哥,一會兒又要領獎了,激不激動,開不開心?”

同行的男生身形頎長,嘴裏咬著一根棒棒糖,黑色的T恤隨風鼓動,露出一截白而精瘦的手臂。

在陳博洋的手肘送過來的瞬間,他後撤半步讓開,懶洋洋的模樣看著比陳博洋還要困上幾分:“你要喜歡,你上去。”

“我算算,這是我們魚哥第18次國旗下演講了,校長都沒您這排面,”被躲開了陳博洋也不介意,笑嘻嘻道:“魚哥,上次劉老頭說你要是再犯,他就要請你家長了。”

“請得到我給他當爹。”詹魚輕嗤。

“哥你,我哭死,你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陳博洋嘖嘖出聲,“魚哥你昨天也打遊戲去了?困成這樣!”

詹魚微怔,思路有一瞬間被帶回了那個真實的夢境,很快他回過神來:“沒,沒睡好,做了個噩夢。”

“什麽樣的夢?”陳博洋很好奇,竟然還有夢能被他魚哥用上噩夢這樣的形容詞。

詹魚思考了下:“很噩的夢。”

陳博洋:“………”真是非常精準的描述呢。

揚城附中建在老城區,附近巷子很多,沿途的電線杆上貼著貸款借錢的小廣告,密密麻麻,層層覆蓋。

經過一處巷口,陳博洋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

“這踏馬在學校門口抽煙,這哥們是真不怕被劉老頭逮啊,牛逼!”陳博洋使勁兒點頭,示意詹魚往巷子裏看。

詹魚把嘴裏的棒棒糖頂到另一邊,聞言偏頭。

巷子幽深,路口堆著幾袋環衛工還沒來得及清理的垃圾,光線有些暗,只能看出裏面站著的是個男生,個子挺高。

大概是嫌墻壁臟沒有倚靠在上面,動作散漫,煙霧繚繞掩蓋住了他的眉眼,指間火光忽明忽暗,纖長的手指輕彈,煙灰便撲簌簌地往下掉。

許是察覺到這邊的視線,那人明顯頓了下,然後偏過頭,動作嫻熟地把煙按滅在手心裏。

陳博洋倒吸一口涼氣:“嘶,臥槽,這哥們自殘呢!”

詹魚感覺到那人的目光在自己臉上停留了一瞬,很短暫,稍縱即逝,卻不容忽視。

詹魚收回視線,低低罵了句:“這傻逼非主流是不是在挑釁我!”

星期一有升旗儀式,全校上千號師生在操場集合,初一到高三,六個年級,密密麻麻站了一大片。

詹魚的班級在後面,因為個子高他被老師放在最後一排,不時有女生回頭看他,小聲的竊竊私語。

“詹魚今天竟然穿校服了耶!”

“太帥了吧,穿校服都這麽帥,受不了了!”

“哈哈哈,因為今天他要上去領獎。”

這話一出來,周圍的人頓時笑開,沒參與話題的人好奇詢問,聽完後也笑了,笑聲逐漸連成一片。

“安靜,大家安靜!”國旗台上,教導主任拿著話筒,中氣十足的聲音經由音響穿到操場的每一個角落。

“劉老頭健壯的不像是一個中年老男人。”陳博洋捂著嘴和詹魚說話。

詹魚雙手插在校服的衣兜裏,把嘴裏的糖咬碎,少有的贊許道:“確實,他明明可以用內功把我們吼聾,偏偏還要把功勞讓給話筒。”

整個校園逐漸安靜下來,學生不再說話,齊齊看向國旗台。

教導主任神情嚴肅地環視一圈,用力的清了下嗓子:

“上周--高二三班詹魚同學在校外打架鬥毆,嚴重違反了校紀校規,影響了我校的風貌風評,學校將對其進行嚴厲的懲處,希望所有同學引以為戒,現在請詹魚同學上台進行自我檢討。”

話音剛落,各個班級響起熱烈地鼓掌聲,還有人在吹口哨,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麽隆重的頒獎大會。

“後面那幾個男生,你們笑什麽,要不你們上來笑,都給我安靜!”

班上的同學齊齊回頭,有人小聲起哄:“魚哥,穩定發揮,別再超越了!”

詹魚走出班級隊伍,懶散地揮了下手上的稿紙:“不會,陳老板給精心準備了演講稿,超越不了。”

陳老板是高二三班的班主任,也是數學老師,平日裏和學生關系不錯,於是就有了陳老板這個稱號。

從高二三班走上台,沿途要經過高一部的班級,不少人偷偷回頭來看這位聞名全校的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