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帝王之術(第4/5頁)

說到這裏,他環視眾人一眼,問道:“各位難道就沒有做出過類似的判決和指控嗎?”

趙抃他們都沒有做聲。

事實確實如此,以前這種情況,那就是包拯來審,也會將薛向給算進來的。

文彥博又接著說道:“更是從未有人將責任推卸給禦史台,因為朝廷分配給每路的禦史,也才兩三個而已,這哪裏監察的過來。”

王安石心裏非常清楚,要承擔責任,也只是行政處罰,最多也就是貶職而已,可禦史台判得是違法,承擔的是刑事責任,這能是一回事嗎?

但他也不敢這麽說,因為他要確保薛向出任三司使,怎還能降級,這顯然是文彥博的圈套,於是道:“但問題是現在有了公檢法。之前我對公檢法很多判決結果,也都感到不滿,但我依舊服從公檢法的判決,不是因為我畏懼公檢法,而是因為公檢法是以公平公正服人。”

這也是一句大實話。

文彥博立刻避重就輕道:“問題就不在於此,禦史台的判決也是公平公正的,而禦史台之所以判薛向有罪,是在於一直以來,皆是如此審判的。

此外,當薛向提出異議時,禦史台也有讓檢察院將此案移交給禦史台,是檢察院不願意移交,此非禦史台的過錯,而是公檢法制造矛盾,妄圖削弱禦史台的權威。”

這姜還是老的辣,即便是在如此狀況下,文彥博依舊不落下風,這是趙抃沒有想到的。

確實也是如此。

禦史台當初的確表示,你要有申訴,我們也讓你申訴,但你們拒絕移交案件,就不能指責這是我們的過錯。

恰恰相反,是你們公檢法不守規矩。

王安石冷笑道:“這可不能怪薛向,任誰都會選擇一個更為公平的審理制度,我相信天下人都會認為,公檢法的審判制度,是要比禦史台更為公平公正的。”

文彥博道:“要論公平公正,首先就應該做到遵守朝廷法度,禦史台與大理寺是平級的,而公檢法是在大理寺之下,那麽檢察院就無權重審禦史台判決的案子。”

王安石道:“關於這一點,我早就說過,公檢法也對此解釋過,這是兩件案子。”

“行了!”

趙頊突然開口打斷他們的爭論,“二位所言,是各有道理,但是朕的垂拱殿可不是用來分出勝負的,而是用來解決問題的。

關於禦史台的判決,朕是看過的,也表示認同,同時朕也去到皇庭觀看了那場審理,也是非常公正的,在朕看來,你們雙方都沒有錯。

禦史台的判決並無任何過錯,但是薛向也拿出證據,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至於禦史台和檢察院,雙方都在履行自己的職權,禦史台監察到有官員非法賦斂,當然是得管,同時檢察院在得到確鑿證據,上訴皇庭,也是按規矩辦事,其中並無過錯,也沒有什麽可爭的。”

趙抃、曾公亮、陳升之、司馬光立刻站出來,異口同聲道:“陛下聖明。”

他們可不願意讓這事進入一個死胡同。

王安石、文彥博雖都有些不情願,但此時只能躬身道:“陛下聖明。”

趙頊看著面前老臣子,眼中閃過一抹欣喜之色,“此事就這麽定了。”

言罷,他便起身離開了。

然而,關於這個結果,雙方心裏都是五味雜陳。

對於革新派而言,雖然保住了薛向,但是並沒有推翻禦史台對新政的控訴,還是有些官員因此受罰。

這是新政執行以來第一次遇到。

而保守派更覺窩囊,唾手可得的勝利,就這麽沒了,關鍵這罪魁禍首就是他們辛苦培養出來的公檢法。

並且,他們認為這就是司馬光優柔寡斷導致的,審刑院唯一可以拿捏公檢法的,但司馬光就是不願意向公檢法施壓。

如今此案塵埃落定,他們中不少官員都認為司馬光該為此次失利負責。

審刑院。

“怎麽?在你們看來,公檢法只是你們打造出來的一把刀,一把殺人的兇器?”

頹廢多日的司馬光,目光突然變得淩厲起來,一目掃視過去,“我還以為你們認同公檢法,是因為公檢法的公平公正?”

“司馬相公認為公檢法此番審判,公平公正嗎?”

“當然公平,事實就是禦史台並未真正掌控薛向違法的確鑿證據,這才讓薛向有機可乘,而公檢法只是根據具體證據進行起訴,這與以前並無任何差別。”

說到這裏,司馬光突然話鋒一轉,“雖然薛向無罪,但不代表均輸法就沒有問題。根據此次起訴來看,均輸法不但傷及部分百姓的利益,同時還傷及各地商人的利益,這與我們之前預測一樣,均輸法的目的就是為國斂財,這一定會與民爭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