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 各行其是

別看王安石是胸有成竹,口若懸河,好似還在講道理,但其實他只是告訴文彥博他們,他是不會對此做出絲毫的讓步。

因為他已經被逼到絕境,他沒有讓步的可能性。

然而,禦史台其實也沒有多余讓步的空間,如果禦史台判決之後,檢察院還能夠進行重審,那今後誰還會把禦史台當回事。

以前禦史台的判決,可以說就是最終的判決,因為審刑院一般也只是調查開封府的審卷,而不會去查禦史台,原因在於禦史台一般都是針對大臣,你要麽就阻止的判決,阻止不了的話,那就可以說蓋上了棺材板。

通常情況下,都是皇帝在後面點了頭。

所以,這對於禦史台的沖擊也會非常大。

這番宰相會議,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沒有一個結果。

這都快成為一個死結。

“想不到寬夫你都這把年紀,還是這般精進不休。”

富弼瞅著滿面怒容的文彥博,撫須笑呵呵道。

文彥博瞧了眼富弼,立刻收斂了幾分,無奈道:“真不是我要跟他們去計較,而是張三那臭小子這回做得太過分了。”

富弼問道:“這與張三有何關系?”

文彥博怒哼道:“此事十有八九與他有關,因為唯他有把握打贏這種官司,王介甫若事先沒有跟他商量好,他敢將薛向交給檢察院嗎?”

“你說得也對,此事多半是那小子在背後謀劃的。”

富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文彥博道:“但他這樣做,無疑是將禦史台也逼入絕境,即便公檢法強行審理,那些禦史們也不可能承認公檢法的判決,這會將整個司法制度弄得是一團糟。”

蔣之奇等禦史,早就放出狠話,無論公檢法怎麽做,禦史台絕不會理會的,只要薛向離開檢察院,禦史台決計抓人。

富弼稍稍點了點頭。

文彥博偷偷瞄了眼富弼,“富公似乎並不認同我這麽做。”

富弼一怔,搖頭一嘆:“那也談不上,若不支持你,方才我也不會開口。只不過……”

文彥博問道:“只不過什麽?”

富弼道:“雖然我也不喜薛向的為人,但是他的遭遇,卻讓我想起慶歷之時,我與範賢兄的遭遇。”

文彥博立刻道:“如薛向這種小人,怎能與二位相提並論。”

“關鍵不在於此。”

富弼擺擺手,又道:“倘若是我或者你處在薛向的位子上,這事難道會有得變嗎?將心比心,你是希望在禦史台受審,還是在檢察院受審。”

文彥博皺了皺眉頭,又道:“也許富公會選擇公檢法,但很多大臣會選擇禦史台。”

富弼點點頭道:“言之有理啊!”

……

審刑院。

“我就知道許家翁婿,天生反骨,不可信也,如今一一印證,相公為何還與他們客氣?”

劉述急得在司馬光面前來回踱步,憤憤不平地說道。

司馬光問道:“那你說我該怎麽做?”

劉述道:“依照規定,公檢法上面就是審刑院,相公可勒令他們將薛向交予禦史台,最多命他們檢察院協助禦史台調查。”

司馬光道:“可審刑院的職權,是在於公檢法判定後,才能夠調卷審查,目前尚在調查中,我就強行命令他們將人交給禦史台,這不合規矩啊!”

劉述真是欲哭無淚道:“都已經這般時候,相公何故還要糾結這些細枝末節?”

司馬光道:“薛向為何令人所厭,那不就是因為他凡事不守規矩,一切都以利益為先,倘若我現在這麽做,那與他有何區別?”

“……!”

劉述無言以對,他敬重司馬光,也就是因為司馬光謹守儒家道德,謹守規則,但此刻他卻有些厭惡這些。

司馬光瞧他一眼,嘆道:“待此案過後,我會上表辭呈。”

劉述忙道:“相公,我非此意。”

司馬光點點頭道:“但我意義已決。”

在保守派看來,張斐是他一手提拔上來得,如今張斐反戈一擊,已經引發許多人的不滿,除非他現在站出來,制止張斐,否則的話,他這掌門是肯定當不下去。

但他又不願意破壞自己的原則。

而且他認為,檢察院若是已經查到具體證據,卻又不起訴,這也絕不是他所想見到的,可若沒有具體證據,那皇庭也不會受理的。

所以呢,他不願意出面幹預,破壞檢察院的制度。

但他心裏也清楚,這麽做得話,確實也傷害了很多人努力,包括他自己在內,他也是非常渴望將薛向給趕出朝野。

只能辭職謝罪。

但不是向皇帝謝罪,而是向自己的同僚謝罪。

……

宰相們無法取得統一的意見,而下面的官員,更是鬥得外焦裏嫩,這回革新派、權貴階級,全部支持公檢法,非常非常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