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打工人之難(第2/5頁)

“但現在糟糕的是……!”

王安石突然嘆了口氣,“我自己也有些猶豫不定。”

張斐雙目一睜,驚訝道:“為何?”

王安石道:“因為從青苗法在京東東路執行的過程來看,其中問題確實也不少,我本意是想幫助百姓的同時,還能使得財政增長。但是,似乎這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張斐沉吟少許,“如果這是魚和熊掌的問題,確實無法兼得。因為青苗法若是偏向幫助百姓,即便能夠給國家帶來財政上的幫助,也是微乎及微的,就說那些地主每年借高利貸所得之利,要放在國家賬目上,也根本不夠看。如果想要賬目亮眼,必須要從百姓那裏獲取更多。”

王安石不禁面露猶豫之色。

難啊!

雖然他口口聲聲是為百姓,順便改善財政,但他其實是要改善財政,幫助百姓,那就只是一個借口。

司馬光說得是絲毫不差。

原因很簡單,皇帝啟用王安石,為得就是改善國家財政,而不是為幫助百姓。

王安石必然要以這個目標為先。

所以,不管是司馬光,還是蘇轍,直接篤定青苗法就是惡法,雖然條例上非常合理,但由於你是要改善財政,你就不可能這麽執行。

但話說回來,如果財政得不到顯著的改善,玩不了KPI,王安石將會失去皇帝支持。

而從京東東路執行情況,讓王安石的清楚的知道,純粹按照青苗法去的條例去放貸,朝廷得不到多少利潤,畢竟他們還得面臨那些富戶、地主的競爭,還是派人去追討債務,這都是需要花錢的。

王安石雖然性格孤傲,但面臨失敗,他還是懂得反思的,只是說他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來,這也是張斐感到驚訝的原因。

王安石作為改革派的領袖,必須時時刻刻表露決心,否則的話,可能就徹底玩完了。

但對於王安石而言,張斐是一個例外,倒不是說他最信任張斐,只是因為他曾今就向張斐認錯過,這臉已經丟了,也就不怕再丟一回。

而且他此番認錯,倒也不是喪失信心,而他已經做好調整新法的心裏準備。

王安石就這麽不堪一擊,這就頹了,別玩我好吧,你要頹,那我也玩不轉了。張斐看王安石這麽頹喪,心裏也有點慌,趕忙又道:“在公檢法的輔助下,青苗法還是能獲得成功的,只是其中利益,並不會直接反應在青苗法的賬目上。”

王安石問道:“此話怎講?”

張斐道:“如果青苗法是偏向百姓的話,這的確能夠有效的阻止土地兼並和民間矛盾,這都是能夠為稅入打下堅實的基礎,司法改革是維護不了這方面的安全。

因為百姓丟掉土地,沒了飯吃,這不是違法所致,但這必然會增多違法行為,使得公檢法疲於奔命,二者其實相輔相成。

但是……”

說到這裏,他欲言又止。

王安石問道:“但是甚麽?”

張斐道:“我只是認為青苗法其實並不符合王學士的主張。”

王安石問道:“為何不符合?青苗法不是讓百姓增賦,但同時能夠改善財政。”

張斐道:“但是王學士對於民不加賦而國用饒的依據卻是,富其家者資之國,富其國者資之天下,欲富天下則資之天地。”

王安石道:“我這還有農田水利法尚未真正頒布。”

張斐笑道:“不錯,農田水利法,是非常符合王學士的主張,但是在王學士的政策中,還是更側重於青苗法。”

王安石笑道:“你說得不錯,但不切實際,農田水利法,可是需要花錢的,先不改善財政,又如何執行農田水利法。”

張斐道:“但如果青苗法能夠很好的改善財政,我敢保證,王學士會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青苗法,而非是農田水利法。”

王安石沒有做聲。

顯然是默認了。

農田水利法只是改善水利,促進農業發展,但這需要很長的一段時日,才能夠看到效果,青苗法要是能夠立竿見影,誰還認真對待農田水利法。

張斐道:“正是因為王學士的主張和執行有著不小的誤差,才會讓人詬病。”

王安石聽他話裏有話,不免道:“你小子有話就說,別在這裏繞七繞八。”

張斐笑道:“假設這世上有一種藥,能夠治百病,王學士認為,憑借此藥,能夠賺多少錢?”

王安石道:“若能治百病,那必然能夠賺盡天下財富。”

張斐道:“假設王學士憑此藥為國斂財,司馬學士還會認為王學士是在與民爭利嗎?”

“那當然不……!”

王安石似乎想到了什麽。

張斐道:“若是單憑酒、茶、鹽、鐵的壟斷來賺錢,自然會有人不服,我上我也行,只要你給我這權力。但如果是憑借這種神奇藥來賺錢,誰敢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