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珠玉在前(第4/5頁)

這十有八九,不是跟官府有關,就是跟地主有關。

“這下可是糟了。”

錢顗終於知道範純仁為何犯難,片刻間,就已經是滿面大汗:“這些案件,張三在河中府已經給出判例,如果我們不那麽判,如何叫人信服,但如果咱們真的那麽判,這邊官府又是否會答應?”

範純仁道:“正是因為他們全都知道,張三對此類案件的判決,故而才上門告狀。”

那些衙差、士兵一聽,原來拖欠工薪、軍餉,還能夠跟官府打官司,不告那就是傻逼。

錢顗皺眉道:“河中府離青州上千裏之遠,怎麽可能這麽多人知曉,你之前在登州可以聽聞百姓談論這些事?”

範純仁搖搖頭,“這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錢顗大概也猜到是什麽人,道:“那可怎麽辦,張三在河中府,主要是用兩招來解決這些問題,其一,鹽債、鹽鈔;其二,就是分期償還。但這可能都不適用於青州。”

範純仁道:“不,他還有一招。”

錢顗問道:“什麽招?”

“裁軍!”範純仁道:“他先利用裁軍,為往後河中府的財政,打好基礎,又用鹽鈔、鹽債,支付當下的賠償,往後節省出來的財政,剛好可以負擔鹽債帶來的利息。”

錢顗道:“這青州駐軍跟河中府可是沒得比,就算裁也省不了多少錢。”

說著,他面色駭然,“你說得不會是裁官吧?”

範純仁點點頭道:“這些問題皆是因為財政負擔太重,唯有縮減財政支出,才能利用張三的判決,去解決這些問題。”

錢顗皺眉道:“如果我們一上來就要裁官,這只怕會得罪很多人,也不一定能夠成功。

範純仁道:“但除此之外,是別無他法,如果我們要求官府拿錢出來賠償,財政那邊肯定會出問題。”

錢顗思索一會兒,“這樣,我們先去跟歐陽知府商量一下。”

範純仁猶豫片刻,心道,不錯,皇庭只能判決官府賠償,但不能要求官府裁官,這到底需要官府的支持。點點頭道:“好吧。”

二人立刻去找到歐陽修。

“咳咳!”

歐陽修聽到範純仁建議裁官,不由得咳了兩聲,又道:“當初我就跟你爹說,本朝之禍,在於冗官,可你爹卻偏偏認為是貪汙腐敗所致,如今過去這麽些年,這冗官變得愈發嚴重,昔日滿腔抱負的有才之士,如今也陷在三冗之中,想要裁官,談何容易啊!”

當初君子黨意氣風發,想要做很多事,可如今那些人都已經是爺爺輩,自己的兒孫也當上官,他們還會答應嗎?

這冗官是越早處理越好,是不能拖的。

範純仁也知其理,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於是道:“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歐陽修一番思慮後,“老拙時日無多,就是答應你,又有何妨,但就怕會因此連累到公檢法。這樣,你趕緊寫一封信給司馬君實,看看他怎麽說,他如果答應,那老拙就拼盡這最後一口氣,也要助你這一臂之力。”

範純仁道:“還是歐陽叔父考慮的周詳,侄兒這就寫信給司馬學士。”

於是,他趕緊寫一封信,快馬送去京師,一方面談論冗官之事,另一方面,則是要求司馬光再多派一些人來。

……

這青州離汴京也不是很遠,快馬加鞭,很快信就送到京城。

司馬光看到這封信時,頭都是大的,“他這是想效仿張三,借機消除冗官之禍。”

文彥博道:“就怕純仁是在東施效顰,為何張三建議裁軍,而不是裁官,就是他也知道,裁官將會使得他的努力,付之東流,目前時機尚不成熟。”

三冗之禍,誰不知道,但也不敢輕舉妄動,王安石也是另辟蹊徑,他的新法中就沒有提到過這一點,只是悄摸摸的去減一點,都不敢明說。

可見這其中的阻力有多大。

司馬光道:“那現在怎麽辦,範純仁也必須遵從張三的判例,可若是不削減支出,青州財政就無法給予這些判決支持。”

呂公著不禁都質疑道:“到底是公檢法的成功,還是張三的成功,還真不好說啊!”

富弼睜開眼來,“恰恰相反,這不是張三的成功,而是張三闖的禍,他那些判決,太過出色,自古都未有之,你們可有見過哪朝的官府,對百姓進行過如此大規模的賠償,如果沒有張三的判決在先,純仁他們也是能夠處理的過來,當然,也沒有那麽多人去告狀。”

呂公著又點點頭。

確實,那種賠償,確實嚇人,真的就是鹽債、鹽鈔給兜底,但青州可不具備這些條件。

富弼又道:“如今唯一之策,就是將張三調回來。”

司馬光忙道:“可是我們已經在官家面前,承諾不用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