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已無傷大雅(第4/5頁)

元絳道:“當初不是你說能行嗎?”

“我說得是種稅得稅。”

張斐道:“外面那些人借錢是為啥?是為了做買賣,一方面,他做買賣就得賺錢,賺錢就得交稅,另一方面,他們得雇人,雇人都得給工錢,拿著工錢的人也得交稅。稅才是關鍵,如今外面那些大地主都想明白了,正處心積慮地對付稅務司。”

元絳張了下嘴,旋即又看了眼樊正。樊正心領神會,“若元學士沒有別的問題,我就出去忙了。”

“去吧!去吧!”

樊正一走,元絳就向張斐道:“你可不忘記,王介甫還等著咱們的政績。”

張斐道:“我沒有忘記,能收得上這麽多稅,全憑新法,只不過不是依靠新法直接得利,這新法更像似種草,去養著牛,牛在耕地種出糧食,只要財政改善,那就行了呀!朝廷可不會管這錢是從哪裏來的。”

元絳道:“以前可以這麽說,但是我剛剛收到消息,目前朝中,有很多人認為汴京和河中府的成功,是在於公檢法,而非新法。”

哇!你這消息忒也不靈通了,現在才知道。張斐故作詫異道:“真的嗎?這法令和政令本就是缺一不可,沒有可爭論的。”

元絳嘆道:“朝中之事,非你想得那麽簡單啊!”

張斐道:“我只知道,這財政改善,咱們都有政績,回到朝廷,咱說得話就是權威,咱說是新法,就是新法,是公檢法就是公檢法,財政不改善,咱們連張嘴的資格都沒有,只有挨罵的份。”

“這倒也是。”

元絳點點頭,道:“其實現在回頭來想想,青苗法只能抑制土地兼並,可要說以此法來改善財政,也真不過是癡心妄想啊!”

張斐微微一笑,你老現在才知道啊!道:“不過元學士若想弄點動靜出來,也不是不行的。”

元絳忙道:“你有何辦法?”

張斐道:“這裏的收入,是細水長流,若不懂種稅之理,也難以明白其中玄妙。但這種收入剛好符合官府的一些零碎支出,元學士可以將部分官府的支出,都算在這解庫鋪,每月來此領一些錢,那邊就可以將更多的財政直接用於朝廷,那麽在朝廷看來,這賬目就會變得更加好看。”

元絳聽得眼中一亮,“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而且這能夠有效防止官府貪汙腐敗。”

張斐笑著點點頭。

元絳頓時轉憂為喜,“還是你小子機靈啊!”

……

“子由!你說他們當初會不會只是虛晃一槍?”

範鎮站在街對面,望著門庭若市的馬家解庫鋪,神情稍顯郁悶,又向一旁的蘇轍問道。

蘇轍道:“晚輩倒是不覺得他們這是虛晃一槍,晚輩認為他們應該是早有預謀。”

範鎮道:“那就是虛晃一槍,故意引誘我們來打官司,讓鄉紳去解決青黃不接的問題,然後將常平倉的錢投到這裏來。”

蘇轍搖搖頭道:“這晚輩倒是不認同,因為就算鄉紳反悔,官府其實也沒有辦法,提舉常平司還得向那些百姓放貸。”

“這倒也是。”

範鎮撫須點點頭,“但總感覺是白忙活一場,呵呵。”

蘇轍沉吟少許,道:“範學士應該知曉,晚輩是非常反對青苗法的。”

範鎮點點頭。

蘇轍又道:“而晚輩反對青苗法,原因是在於晚輩光借錢給農戶,想要改善財政,是決計不可能的,官府只能強制借貸,壟斷借貸,如此必會傷民,但如今有公檢法存在,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青苗法在晚輩眼裏,已經是無傷大雅。”

範鎮想了想,突然看向蘇轍,“好你個蘇子由,你還是在暗指老夫白忙活一場啊!”

蘇轍趕忙解釋道:“晚輩絕無此意,其實範學士的那場官司,還是很好的推動了公檢法的進步,正是因為那場官司,才讓我們都知道,皇庭是可以阻止青苗法企圖壟斷借貸。”

“你呀!與你兄長真是越來越像了。”

範鎮笑著搖搖頭,又嘆道:“但可惜王介甫又打算在東京東路推行青苗法,而這一回他不打算先在當地建立公檢法。”

蘇轍呵呵兩聲:“王學士若肯聽勸,也就不會急於頒布這青苗法。”

……

登州,檢察院。

相比起河中府一日三修,日益壯大的檢察院,這登州檢察院,真是愈發的破舊不堪,大門外更是門可羅雀,毫無生氣可言。

蘇轍自從去到河中府擔任檢察長以來,很多時候忙得是連喝水的工夫都沒有,而登州檢察長範純仁,則是閑得天天在衙裏練字,寄情於書法、文章。

這時,一個老仆從走了進來,“啟稟老爺,方才府衙那邊傳來消息,黃縣知縣鄧廣遠致仕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