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重見天日(第2/4頁)

“這些文人也真是吃飽了撐著。”

曹太後小聲嘀咕一句,她也體會過這些文臣的矯情,“你是皇帝,犯不著事事都遷就他們,得有自己的主見。”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凡事還是得以大局為重,這宰相都被抓了,誰來輔助皇帝治國,得及早處理好此事。”

趙頊點點頭道:“孫兒知道了。”

但其實他現在是一點也不著急。

現在最著急得是誰?

就是那些文人啊!

他們中一部分人是要捍衛儒家學說,另一部分是要對付張斐。

可不曾想,這一刀直接朝著他們砍來。

人都是暈的。

這宋朝的文人,對於自身的言論自由,那還是非常在意的,在此以前,但凡皇帝要以言論治大臣的罪,大臣們都會站出來反對的。

但要說定張斐的罪,那大家又都沒有意見。

雙標也好,自相矛盾也罷。

問題就是現在宰相們都被牽扯進去,關鍵禦史台還真拿出證據來。

文人們都在想,這要是宰相都出事了,那咱們今後還能說話嗎?

是斷不能開此先例。

這兩害相權取其輕啊!

為了一個珥筆,值得嗎?

他算哪根蔥。

於是乎,這輿論又開始轉變。

不少人又上書皇帝,表示不能以言論治罪,這古代聖君,哪有幹這事的。

當然,他並沒有為張斐求情,也沒有說法制之法就是對的,他們只是說富弼、司馬光、許遵等人的情況。

同時他們也沒有去指責禦史台。

禦史台在此案中,也找不出什麽毛病,況且還是他們所支持的。

反正這上書是一份比一份寫得委婉,要知道這種雙標文是很考驗筆力的。

有些寫得非常不錯,但也有些,趙頊看著都覺得好笑。

什麽維護皇權,分明就是維護你們自己的權力。

這沒有打到你們身上,你們個個是喊打喊殺,打到你們身上,就個個都喊疼。

真是豈有此理。

當然,趙頊也不會意氣用事,見輿論開始轉變,於是又召開會議。

但是蔣之奇、彭思言等禦史,還是堅持要治張斐的罪。

他們不能慫,認慫就等於認錯。

文彥博都懶得搭理他們,也不願意搭理皇帝,反正你們要抓,我就舉報,看你們能夠抓多少。

翰林院學士陳修就站出來道:“依臣之見,富公、司馬學士他們也只是受了張三的蒙蔽。”

立刻便有不少大臣站出來。

“不錯,不錯,這都是張三的奸計,他事先故意設計,將富公、司馬學士他們都給牽扯進來,為自己掩護。”

……

呂惠卿一看全是保守派的在說話,就情不自禁地揶揄道:“你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富公他們能受蒙蔽嗎?”

這一句話就懟得陳修等人尷尬地做不得聲,只是惱怒地瞪了呂惠卿一眼。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小子還要搞內訌是吧?

被趙頊特地請來的曾公亮,非常清楚自己的任務,站出來道:“陛下,依臣之見,此事朝廷似乎有些小題大做,這千年儒學若能被一個黃口小兒輕易毀掉,那……那也沒什麽值得我們所推崇的。”

蔣之奇立刻反駁道:“曾相此言差矣,張三的法制之法,以利益誘人,極具蠱惑,朝廷不可大意啊。”

曾公亮就問道:“那你說說,何謂法制之法?”

蔣之奇立刻道:“什麽捍衛個人正當權益。”

曾公亮道:“張三的原話是人們捍衛個人正當權益的一種共識。”

蔣之奇問道:“那又如何?”

曾公亮道:“何謂共識,那就是已經存在且普遍認同的思想,孝道、忠誠這屬不屬於共識?”

蔣之奇道:“最初我就說過,他這話只是看似有理,但極其容易引發歧義,自古邪說皆是如此,誰能知道張三安的是什麽心。”

曾公亮目光一掃,“諸位可敢保證,自己就從未說過容易引發歧義的話,我曾某人是不敢這麽說。”

大臣們都不做聲。

曾公亮又道:“只因一句容易引發歧義的言論,就要將人定罪,那秦律也未有這般嚴苛啊!”

蔣之奇立刻道:“若依曾相之言,就不如廢除造襖書襖言罪,今後有人犯下此罪,皆可以此脫罪?”

曾公亮稍稍皺眉,“有沒有罪,也不能由你蔣禦史說了算。”

蔣之奇道:“大家可都是這麽認為的。”

“誰?”

曾公亮目光一掃。

大殿內是一片寂靜。

算了!

為了一個珥筆,不值得。

蔣之奇也不做聲,直接退了回去。

趙頊問道:“曾相公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理?”

曾公亮道:“回稟陛下,老臣以為這不過就是一件小事,學問之爭,再常見不過,有人認同,證明其有可取之處,而大家有所質疑,也是理所當然,還談不上犯罪,更不應為此興大獄,學問之事,就應該以學問去論,若大家有所質疑,可以去國子監與張三理論,而不應在朝中爭吵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