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司馬光可是一個原則性非常強的人,他絕不會因為自己比較看重張斐,就可以任由他胡作非為,最初他聽到這事的時候,也是感到非常惱火,覺得這小子無法無天。

你一個二十多歲的珥筆、商人,竟然想要通過捐助的方式,去改變國家的教育,這簡直就是最為嚴重的賄賂行為。

是殺了都不過分啊。

儒家可真是非常非常重視教育的。

可聽說張斐的目的,竟然是要捐助訟學,那他又覺得這也無可厚非,確實是一門慈善。

因為就司法改革而言,目前朝廷的確需要培養更多的司法人才,雖然宋朝一直以來都非常重視律令,規定官員入仕之後,首先就是要學習律令,但是由於檢察院和警署的出現,導致訟學的地位變得舉足輕重。

要將死板的律文靈活運用。

而就這一點而言,張斐是絕對有能力去參與編訂訟學的教材。

關鍵司馬光本就打算讓他幫忙的。

正如張斐自己所言,他是又出錢,又出力,一心為國。

但是謹慎的司馬光,並沒有立刻對張斐網開一面,他還是要去跟大臣們商量,畢竟這事關統治基礎,不是他一個人可以做主的。

這個先例能不能開?

可以讓張斐提供訟學教育的幫助,甚至直接讓張斐在國子監任職,但是不是可以通過這種方式。

畢竟這種手段,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司馬光本就很謹慎,他絕無可能妄下判斷。

“哦……王大學士?”

剛剛被審刑院給趕出門來的張斐,又在半道上遇見王安石。

“你小子可真是能鬧騰的。”

王安石見到張斐,就呵呵笑道。

之前新政的風頭一度被張斐搶走了,最近事情好不容易回到正軌,朝中一直都在針對新政進行辯論,王安石也以為這段時期,肯定沒張斐什麽事,可不曾想,張斐又弄出這档子事來。

頓時又將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張斐當即是一臉委屈道:“我為王大學士赴湯蹈火,王大學士竟然還笑我,可真是世態炎涼啊!”

王安石愣了下,趕忙道:“你小子說話可得講憑據,這事可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他之前聽到這事,都感到十分驚訝。

也被這小子的行為給嚇到。

好家夥!

這一照面,直接將鍋甩了過來,要知道上回張斐還就是這麽對待司馬光的。

他可不會輕易上這當。

“我絕非是在胡說八道。”

張斐解釋道:“王大學士難道不知為何朝中那麽多大臣會反對新政,他們真的個個都是為了一己私利嗎?”

王安石稍稍皺眉,問道:“那你說是為什麽?”

張斐道:“因為自古以來,都是提倡以仁義為先,而王大學士的新政,卻以重利為先,他們自然會反對,此更多是觀念之爭。”

王安石長嘆一聲,感慨道:“國之弊政,皆源於利,若不重利,又如何做到對症下藥。”

他深受儒學教育,他不重仁義嗎?

他為官多年,是孑然一身,在地方為官時,也造福一方,其私德方面是無可挑剔,其才華那更是世上少有,這種臣子不就是儒家所希望見到的嗎?

可見他不是不重仁義,而是他希望對症下藥,國家的問題就是沒錢,講仁義是賺不到錢的,只能談錢啊!

張斐笑道:“可是沒有一本教材,是認同王學士的理念,如此教材培養出來的人才,只會給新政提供源源不斷地敵人,若不改變,依我之見,今後還是避免不了人亡政息的局面。”

王安石不禁詫異地瞧向張斐。

他如何意識到不到這個問題,其實在歷史上,他就針對過教育進行改革,如果他這一次教育改革能夠成功,估計真的能夠改變歷史走向。

因為他是提倡經世致用,文武兼備,學有專長,學用一致的思想。

同時,他尋求是能夠理財整軍,富國強兵的人才,而不是那些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的腐儒。

他認為如今朝廷對於文章過於看重,使得讀書人的思想都束縛其中,但儒家許多學問都是沒有用的,但又將其它有用的學問給擠壓的沒有生存空間,如醫學、算學、武學,甚至於科學。

在他執政期間,是加強對醫學、算學、武學等等專業的教育。

可見他非常清楚一個道理,就是政治改革,教育先行。

而他的問題就在於,他將這話是直白的說出來了,並且還就是這麽幹得,那麽後果自然也是可想而知,是人未亡,政已息。

但此時此刻,張斐這一句話算是說到他心坎上了,這與他所想,真是不謀而合啊!

“王大學士為何這般看著我?”張斐故作忐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