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斷於法(第2/3頁)

而在其身後也適時響起一陣叫好聲。

“好!”

“問得好!”

……

其身後坐著的可都是一些文官、士大夫,本不應如市民一般叫好,但自開始到如今,範純仁一直被張斐壓著的,他們也憋得很是辛苦啊!

也需要宣泄一番。

而這個問題無疑是要給制置二府條例司套上枷鎖。

無論王安石怎麽回答,他們都得利。

許多中立派對制置二府條例司的微詞,也是在於誰來限制這個部門,他頒布版稅法,中書門下是跟百姓一同知曉的。

也未經朝會討論。

這也是許多官員最關心的問題。

事為之防,曲為之制,其中也包含著相互制衡的意思。

其實歷朝歷代在設計政治制度時,都為了防止一家獨大。

然而,面對這個難題,王安石卻是微微一笑,嘴裏還罵道:“這個臭小子!”

範純仁疑惑道:“王大學士說什麽?”

“啊?”

王安石搖搖頭道:“我不是在說你。”

他輕咳一聲,看向範純仁,笑問道:“不知範司諫現在在幹什麽?”

範純仁稍稍一愣,答道:“我在詢問王大學士。”

王安石又問道:“我是指你為何站在這裏?”

範純仁見王安石眼中閃爍笑意,遲疑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是來為錢禦史爭訟的。”

王安石點點頭道:“爭得是甚麽?”

範純仁回答道:“你們制置二府條例司是否違反祖宗法度。”

王安石呵呵笑道:“我堂堂參知政事,都坐在這裏被你一個司諫盤問,當初範公他們變法時,可也沒有我這般慘,你還問我,制置二府條例司是受誰監督?當然是受到司法的監督啊!”

範純仁不由得眉頭一皺,沉吟不語,他猛然反應過來,我這不就是在限制這制置二府條例司麽?

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油然而生。

張斐稍顯得意地瞄了眼王安石,但是得來地卻是兩道憤怒的目光。

一旁的許芷倩看在眼裏,不禁暗自一笑,低聲道:“這回他們可再無勝算了。”

“錯!”

張斐一本正經道:“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勝算。”

富弼與韓琦相視一眼,二人均是輕輕搖頭。

確實。

慶歷新政鬧得最嚴重的時候,也沒有說讓範仲淹坐在公堂之上,受人審問。

因為在此之前,司法是無法限制朝廷制定政策的。

這真的是頭一回。

從這一點來說,還要談限制,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過得一會兒,韓琦問道:“範司諫可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範純仁一怔,搖搖頭,坐了下去,沮喪之情,躍然紙上。

這個問題十分致命。

張斐突然向許芷倩道:“錢顗的文案。”

許芷倩立刻將一份文案遞給張斐,畢竟他們這回準備的比較少,也不需要怎麽找。

張斐站起身來,突然看向錢顗,見那小老頭似乎還神遊在外,於是先拱手道:“錢禦史。”

被遺忘已久的錢顗已經完全進入觀眾模式,聽到張斐突然叫他,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立刻打起精神來,帶著一絲緊張地看著張斐。

這些問題好要命,比庭辯還可怕啊!

雙方都是毫無顧忌,刨根問底。

張斐翻了翻文案,問道:“據我所知,錢禦史曾就王大學士的經學之道,提出過質疑,甚至於表示反對。”

錢顗點了點頭。

“我反對!”

範純仁突然站起身來,“此事與此案有何關系?”

張斐回答道:“二者有絕對的關系,待會我自會說明這一點。”

範純仁問道:“為何不現在說明。”

張斐道:“這就是我們盤問的原因,錢禦史未回答之前,我拿什麽回答你?”

範純仁坐了下去。

張斐又瞧了眼文案,向錢顗繼續問道:“而錢禦史對於司馬大學士的一些改革變法的理念,是支持,且贊成的。”

錢顗點點頭道:“是的。”

張斐道:“當時可還沒有設立制置二府條例司,是不是可以說,這只是主觀理念上的不同,當時錢禦史的贊成和反對,並不代表對方一定違法和不違法,不知錢禦史是否贊成我的看法。”

錢顗點了下頭。

張斐道:“錢禦史認為你之前的爭辯,與此次公堂爭訟,哪種方式要更為公正,也更為有效?”

範純仁聽罷,不禁是垂頭喪氣。

錢顗沉吟不語。

張斐等了一會兒,才道:“關於這個問題,錢禦史心裏是怎麽想的就怎麽回答,畢竟二位主審官會有自己的判斷。”

言下之意,你說謊也無所謂,我不會欺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