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第2/3頁)

“當日那些個長老仙君,莫不以為僅有見遠拔萃。我便知道,皆是些不甚清醒的俗輩。”

“我無心與你說這些奉承話。”太崖的面容掩在竹影中,僅能覷見一點兒微抿著笑意的唇角,“師尊理應了解我的脾性,若見遠在此,說不定還能惦著師門情誼,說些‘師尊就此收手,也能既往不咎’的話。但我非他,行事向來沒有留情的道理。”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太史越卻從言辭間察覺到了殺心。仿若密林間窺視的毒蛇,陰森森盯著他,又尋不著在何處。

“遠寒,”他擡起疲倦眼眸,語氣如常,“你莫不是想殺了我?”

那半掩在月影下的面容,一時抿出更深笑意。

太崖道:“唯有身死而不能動,方能徹底打消念頭——初進學宮時,不就學得了這道理?”

“拿對付妖魔的話對待師門,你——”話音戛然而止,太史越他的眼神卻分外滿意,嘆笑,“可惜了,你如今殺不得我。”

“何意?”

太史越眼眸稍彎:“這般袒護那女子,甚而對師長起了殺意,你竟還不清楚她是從哪兒來的麽?”

太崖沒應聲。

盡管無人說話,可太史越感覺得到從那暗處投來的陰森打量。

“看來她從沒與你提起過。”他難得暢快笑道,“都已逼得你那好弟子背棄師門了,卻連句實話都沒討著?遠寒,何其可笑。”

太崖神情稍斂。

奚昭確然沒提起過她以前的事,只說是丟了記憶,什麽都不記得。他也想辦法查過,卻是空白一片,不知來處。

她對這事又渾不在意,便也沒人追問。

太史越撩起左袖。本該光滑的胳膊上,逐漸浮現出銀白色的鱗片。

他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徑直刺向胳膊,再一撬——

分外幹脆地撬下一片鮫鱗後,他以手捏碎。

鮫鱗化成的齏粉飄散至空中,逐漸凝成水面似的銀鏡。

看見那銀鏡的瞬間,太崖幾乎是下意識生出股將其打碎的沖動。

但不容他有所反應,水鏡上就映出了畫面。

與此同時,太史越道:“那大星師以為從異世找來異魂,便能救得了她。不過癡人說夢罷了,反還方便我尋著雙魂器靈的容器——遠寒,我僅提醒你一句。大星師將她引來此處的寶器仍在我手中,若殺了我,她便只能回到異世。更如你眼下所見那般,病骨支離。”

太崖看著那水鏡。

鏡上映出的畫面於他而言,太過陌生。

是同一個人,可她卻穿著他從未見過的藍白條紋衣裳,無力躺在床上。平常帶笑的神情,眼下也僅見嶙峋疲態。

“大星師拿保全性命與她做了交換。”

太史越從後劃破那水鏡,鏡面登時又碎成齏粉。

“而今你又想將她的性命送出去不成?且若她真回了異世,你也再難尋她。便是掘地三尺,也定然尋不著任何蛛絲馬跡。

“但若煉化成器靈,她便再離開不得。”

太崖久未回神,臉上已徹底不見笑。

好半晌,他才道:“何故拿此事騙我?”

“騙你?”太史越臉上又顯出那慣有的諷笑,“遠寒,何不親自問她。到那時,你便知道騙你、瞞你的人是誰了。”

太崖一動不動。

太史越卻已側過身,準備離開。

不過剛走一步,他又停下。

“對了。”他斜挑起眼,睨他,“我的劍在她手中,還要勞你幫我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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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昭剪去燭芯,隨後丟開小剪,又翻過一頁《馭靈錄》。

這書她已經看過七八遍了,但常讀常新,每回都能發現有意思的東西。

她正看得認真,外面忽有人叩門。

放了書,她跑過去開了門。

門外,太崖垂下笑眼看她。

“今日倒開得快。”

奚昭沒理會他的揶揄,越過他往他身後瞧。

“你那師父沒跟著吧?”

“他跟來做什麽?”進屋後,太崖順手關了門,懶倚在門上,“不喜他?”

“……何止是不喜歡,就想盡快找法子解決了他。”奚昭思忖著說,“但又不能太急,還得一步一步來。”

最起碼得先把他放在大寨主影中的那抹妖識解決了。

太崖並不多問,只道:“今日聽得他那些話,想必現下還惱著。”

“是有點兒。”奚昭稍頓,忽冒出一句,“要不你代他受受罪?”

太崖低笑出聲:“這般不講道理?”

“這已是最講道理了。”奚昭往裏走,坐在了榻上,“還有一事沒弄清楚,他能用那天江河邊的長生竹返生幾回?可別到時候好不容易將他殺了,結果又活一回。那得反反復復沒個止境了。”

“應是最後一回。”

“你怎的知道?”

“他行事謹慎,若非被逼得走投無路,斷不會冒這風險親自出來。”太崖走至她面前,卻笑,“想如何拿我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