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3頁)

他往內注入妖力。

下一瞬,星盤開始轉動,殘棋上的棋子、玉石也開始移動。

半炷香後,棋子、玉石定格。

棋子和玉石擺出的棋象再熟悉不過。

盯著棋象,月楚臨想起師父仙逝前留下的話——

“見遠,天機閣所占‘天廟五星’棋象,是為輿鬼鬼祠事——僅有這一條路,便是你再不願,也絕無它法。”

絕無它法?

他冷視著那棋象,半晌,又將棋子歸位,再次撥動星盤。

但試過十多回,棋象仍舊毫無變化。

到最後一次,未等棋象成形,他心底便生出股惱意。

絕無它法?

他被那煩躁驅使著,擲下星盤。

霎時間,棋子被震得撒落四散。

在那突兀聲響中,他轉過身,視線緊鎖著書房最裏墻壁上掛著的一把劍。

由銅錢鑄成,拴縛銅錢的紅色細線宛如血線。

那是師尊的劍。

他猶記得往日師尊在時,銅錢劍上常有嗡鳴傳出。

師尊說,是因這劍斬殺的鬼祟魔物太多。嗡鳴作響,每一聲皆是對他的恨。

只要他在,劍鳴便無平息之日。

而自他仙逝後,那銅錢劍果真再無聲響。

“師尊。”月楚臨忽喚道。

但同往日一樣,書房中仍舊寂然無聲。那銅錢劍安安靜靜地懸掛在墻上,宛如死物。

-

明泊院。

緋潛站在梧桐樹後,一手杵著笤帚,直勾勾盯著不遠處的奚昭,還有送她回來的太崖。

等奚昭進了屋,太崖轉身準備離開,他才一扔笤帚,箭步流星地走出去。

“你站住!”他沒好氣道。

太崖頓步,斜乜著他,笑問:“你叫我?”

“自是你了,這兒除了你還有別人麽?”緋潛在他面前站定,“你怎麽總是來這兒,那道人不早走了麽,你是他師父,怎麽不跟著走?”

太崖笑道:“哪有師父跟著弟子走的道理?”

看著他那臉,緋潛就覺得煩。

甚而比看見藺岐還煩。

他不快道:“以前沒有這道理,你現在創個先例不就行了?”

太崖打量他片刻,忽說:“你好似不想看見我。”

緋潛點頭,實話實說:“你看起來很怪。”

頭回被這樣說,太崖稍怔,隨後低笑出聲。

“何處怪?”他問。

“不知道。”緋潛將他上下一掃,“總之不太想見著你。”

他以前在暗部時,也奉命追殺過蛇妖。

往往都是些難纏之輩。

太崖卻是極有耐心,引導著他開口:“是不想見我,還是不想看我和昭昭走在一起?”

緋潛原還糊裏糊塗的,突然聽見他喊了聲“昭昭”,登時跟炸了毛似的。

“別這麽叫!”他緊蹙起眉。

太崖眉眼稍擡。

他只當沒瞧出緋潛的敵意,從容不迫道:“你不願見我,再正常不過,無需生惱。”

這倒挑起了緋潛好奇心。

他強忍著心裏的別扭,問:“怎麽個說法?”

太崖沒直接解釋,而是反問:“你便將我視作尋常妖類,倘若現在她說要與我定下妖契——你當如何?”

緋潛火氣更甚:“想都別想!”

“那便是了。”太崖眼梢挑笑,緩聲說,“你以前與她定下過臨時妖契,如妖族與契主定了契,便不願見她再和其他妖類來往——正因此,你對我才會心有排斥。”

緋潛將信將疑。

太崖又問:“現下臨時契印雖解開了,可你仍舊想留在她身邊,不願離開,是麽?”

緋潛一愣。

他怎麽知道?!

太崖:“你似乎沒弄清緣由,時常作惱。”

哪怕煩他,但被戳中心思,緋潛還是別別扭扭地點頭:“是又怎麽了?”

“你有這樣的心思,皆算正常,往後亦無需為此糾結生惱。”太崖道,“就如貓犬親近主人,又下意識排抵旁人——你仍視她如契主,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聽他慢條斯理地剖析著心緒,緋潛漸睜大了眼,概有恍然大悟之意。

原來是這緣由嗎?

太崖恰時落下保證:“你盡可放心,我不會與她定什麽妖契,更幹擾不了你的位置。”

緋潛狐疑:“當真?”

“當真。”

心中的那點不舒坦散去大半,緋潛看他也順眼些許。

等太崖走了,他轉身準備進屋,卻看見了守在房外的施白樹。

後者將他倆的話聽了七七八八,視線相對的瞬間,她冷冷吐出句:“愚不可及。”

不過聲音太小,緋潛沒聽清。

他興沖沖進了屋,進去時,奚昭正在埋首寫著什麽。

“你寫什麽呢?”緋潛問道。

“信。”奚昭頭也沒擡,“給知蘊的。”

“薛知蘊?”緋潛問。

奚昭點點頭:“要請她辦件事兒。”

落下最後一字,她折好信,再用薛知蘊之前留給她的蠟燭燒得幹幹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