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二更)

聽緋潛提到月楚臨, 奚昭思忖著說:“沒事,他這兩天忙得很,無暇管我。”

而且放在平時, 月楚臨十天半月也不會往她這兒跑。

緋潛:“那他弟弟呢?似也難纏。”

月郤?

“不讓他知道就行。”奚昭說, “到時候我請白樹在外面守著, 誰都進不來。”

她的一雙手還托在緋潛的臉頰兩側, 他就勢捉住, 緊捏著腕。

壓下往日的別扭勁兒後,他坦誠道:“既說了帶我走, 就不能騙我。等出了月府, 我也會和暗部斷盡幹系。”

奚昭學著他的樣子, 輕輕碰了下他的腦袋。

“就這麽說定了。”

-

翌日。

時逢初秋, 早上起了陣冷霧, 午間便開始灑下沁涼的雨絲。

淅淅瀝瀝, 寒意直往人骨頭裏鉆。

太崖一早就離開了月府, 到傍晚時, 藺岐來了明泊院。

他傾下雨傘,一線水珠順著傘面滑下,混入滴落的屋檐水裏。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廊道上, 直等傘面的水徹底流盡,才叩響了房門。

等了片刻, 花房大門從內打開。

奚昭探出頭,見是他, 眼中頓有笑意。

“來的路上可碰見過什麽人?”她謹慎問道。

“未曾。”

藺岐將傘放在一旁的竹簍裏, 隨後從袖中取出一方長盒。

通體漆黑, 邊沿綴以鎏金玉飾。

“昭昭,此物要送你。”

“什麽東西?”奚昭接過, 擡眸問他,“我現下可以打開看看嗎?”

等他點頭,她才打開木盒。

裏面是一尾羽毛。

翎毛為朱紅色,羽軸則潔白如玉石。摸著與貓犬的毛不同,更為順滑、溫潤。

這該不會是他羽翼上的毛吧?

奚昭小心拿起,捏在手裏轉了兩轉。

羽毛掃出淺紅的影子,如天際霞光。

“好漂亮!”她擡頭,眼底笑意更甚,“謝謝,我很喜歡。”

藺岐那泛冷的眉眼間松動出淺笑。

“這尾羽毛有浴火重生之用。”

奚昭笑意稍凝。

藺岐卻仍是那副正經神情,道:“將它佩在身邊,性命垂危之時,可將魂魄收入其中。假以時日,便能返生。”

奚昭飛速把羽毛放回盒中,再蓋好蓋子,遞還給他。

“多謝你的好意,我不要了,你還是自個兒留著吧。”

藺岐稍怔。

良久才垂下眼簾道:“結成道緣,理應備禮。現下迫不得已,待離開月府後,岐定會補足禮數。若——”

“不是!”奚昭打斷他,“不是說禮物多和少的問題,是這東西有些太過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卻叫她越發心驚。

浴火重生是什麽概念。

完全跟復活卡一樣了。

這是能說給就給的嗎?

藺岐不知該如何應她。

光是思忖這禮物拿不拿得出手,他便躊躇了足有兩個時辰。若非家當不在此處,他也不會這般為難。

他擡手搭在木盒邊沿,往前輕一推。

“昭昭在我心中,遠比此物珍貴。”他道,“其他禮數,日後定會補足。”

奚昭摩挲著盒子邊沿。

算了。

等離開月府,定要碰著不少危險,多一樣東西防身也好。

思及此,她索性大方收下。原想找些回禮,不過藺岐卻說,要回禮也得等他補足禮數再說。

只好作罷。

等她收好那尾羽毛,才移開花架,從虎窩裏揪出睡得正熟的虎崽兒。

她搖了兩下,虎崽兒迷迷糊糊地睜眼。

看見站在奚昭身後的藺岐,它才陡然想起什麽。

它“嗷”了兩聲,掙脫她的手,跳落在地,化身成人。

“先說好,”趁奚昭去拿芥子囊,緋潛盯著藺岐,絲毫沒掩飾面上的不快,“是因為你要幫她,我才接這契線的。”

藺岐平心靜氣道:“你對我似有敵意。”

緋潛惱蹙起眉。

這不廢話麽!

但不等他再開口,奚昭就已跑過來,拽著藺岐坐到了竹床上。

她從芥子囊中翻出命印筆,遞給他。

“我看書上說,直接用這筆畫出道緣命印就行了。”

緋潛則站在床榻邊,擡手結印。

掌印翻飛,漸有一條淡紅色的契線從兩人的心口處延伸而出,再凝結於他手中。

將那契線合掌壓住後,他沖藺岐點了點頭。

藺岐便將妖力注入命印筆裏,再朝奚昭的額心點去。

離額心僅有半寸時,他忽頓住,目光溫和地望著她。

“昭昭,”他輕聲道,“先前許諾的一切,斷不會變。”

話落,筆尖點上額心。

霎時間,他二人周身暴漲出赤紅色的氣流,如海潮般沖天而上。氣流周圍似有一對赤鳥盤旋,鏘鏘而鳴。

緋潛陡然回神,忙運轉內息,強行將妖氣壓在整間花房裏,以免外泄。

壓制妖氣的同時,他眉眼沉沉地看向藺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