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好喜歡你。

——我很愛你。

顏煙的告白,一年到頭不常出現,說一次便要管一年。

整個春夏,顏煙忙於準備,除了去醫院復查和與導師面談,基本不外出,累了就在花園裏捯飭,心態愈發平穩。

段司宇沒機會再聽見告白,但也不想讓顏煙刻意去說,畢竟,他想要的不是這兩句話,而是顏煙告白時無可掩的愛意。

夏日到達尾聲時,所有材料提交結束,往後半月便是等郵件,連著三日考核。

一件事最熬心態時,並非來臨那刻的檢驗,而是眼睜睜看著倒計時減少,每日倒數還有多久才結束的前奏,以及事後等待結果的過程。

為防顏煙出現一絲焦慮,半月間,段司宇至少開了三十次賭約,每日兩次,翌日開獎。

某條錦鯉的質量、池邊的花高多少厘、用過的抽紙具體還剩多少張......

誰猜得更準,誰就獲勝。

當然,輸了也沒有懲罰。

顏煙倒不緊張,只要機試筆試正常發揮,名額不忽然出岔,武劍毅也說問題不大。

就算最終沒過,落敗了,翌年也還有個保底選項,他並非要逮著本校死磕。

如此對比,家屬竟比考生本人還謹慎。

陪著改善心情,親自接送都是基本,面試結束沒過兩周,段司宇又想提前知道結果,以防出岔,在意外出現前及時抹殺。

歪心思被發現後,又被顏煙嚴肅遏制,段司宇這才放棄“投機倒把”,只靜靜等結果。

好在,擬錄取的名單中,顏煙赫然在其間,綜合成績排在前列,根本不用他做任何事前防備。

看到公示,顏煙只淡然笑笑,關了文件,繼續看文獻,比段司宇還平靜。

周遊、玩樂或是‘昭告天下’,段司宇本想做點什麽慶祝,但統統被顏煙拒絕,說沒必要。

“這麽冷靜?早就十拿九穩?”段司宇問。

“沒有,”顏煙卻搖頭,“我只是覺得,就一場遊戲而已,輸贏不重要。輸了可以重開或放棄,贏了也不會如何。”

循序漸進,顏煙終於把人生當作遊戲。

但與他不同,他當作每次必勝的棋局,而顏煙當作輸贏皆可的遊戲。

段司宇又問:“那我呢?”

“什麽?”

“在你的遊戲裏,我是什麽角色?”

顏煙認真思索,仰頭,視線移出窗,懸在高空。

遠星。

段司宇以為仍會是這答案。

“白晝日出,夜半星光。”顏煙卻看向他,愛慕而虔誠,如此回答。

桌上的月球儀早壞了,度過整個春夏秋冬,從接觸不良到直接報廢,再無法發光。

顏煙卻不添置一件新的,因為認為無必要。

他是這場遊戲裏晝夜不息的光亮。

而曾象征自己的月球儀,顏煙卻不需要它發光。

段司宇不禁問:“那你是什麽角色?”

怕顏煙仍會回答‘唯一的月亮’。

顏煙思索片刻,“......村民?”

他是不息的光亮。

而顏煙卻認為自己是普通‘村民’。

比“月亮”好,但段司宇不喜歡這答案,他雖並未發表異議,卻總是想起,耿耿於懷。

-

離入學還有數月,博0階段是否忙碌,取決於導師。

顏煙並不忙,因為武劍毅手裏學生多,助理崗也滿位,分不出精力來關注顏煙。

深秋一過,又一次復查無事,顏煙便閑不住,提議讓武劍毅給自己一個兼職助理的職位,提前進實驗室適應。

武劍毅看到消息,直接打來語音叫他消停,等翌年系統確認錄取了再說,實在是閑就去找個實習。

後來思及他的身體狀況,武劍毅只好讓他去改論文,又將他拉到群中,指導幾個本科生的開題,勒令顏煙就此消停,別真去找實習,本末倒置。

指導開題,答疑解困。

這使顏煙回到舒適區,所以每日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機,看是否有人發來消息、詢問求解。

若有人詢問,顏煙就會雀躍一整天。

經過段司宇觀察,這種雀躍不會喜形於色,因為多數時候,顏煙都清冷平淡,安靜完成每日的任務。

而當有人求解成功,回一句【謝謝學長】,顏煙就會在這天打開鋼琴,隨著教程跟練。

剛開始,鋼琴由段司宇親自教。

但教著教著,氣氛總不自覺曖昧。

一個對視,或指尖相疊,好端端的教學突變為撩撥。每次,顏煙剛彈幾分鐘,段司宇就起身,去拿鋼琴上備著的套。

數次教學中途暫停,顏煙再不準他教,執意跟著視頻練。

冬意漸深,寒風凜冽。

天氣愈冷,顏煙卻不畏寒,每日裹著大衣出門逗魚,無意識哼歌,精神飽滿。

池裏的魚,偶來的晴天,再或是寒冷冬雨......

似乎,很多小事都能讓顏煙高興,如同他們剛在一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