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重巒(第2/4頁)
明華裳心跳加速,血液在體內奔騰起來。這樣說來,滿足條件的只剩一人——昨夜看似沒有出過門,其實可以從房間氣窗跳入樓梯,再潛入暗門的玉瓊!
難怪明華裳進入現場後,覺得整個屋子自然協調,沒看出哪裏被人破壞過。這恰恰就是兇手的高明之處,一切都很合適,連這套酒具都是風格一致的西域金器,只除了上面的花紋不同。
這種細節,除了明華裳這種出身富貴又熱愛吃喝的小廢物,還有誰能注意到?
明華裳激動起來,匆匆將酒壺放回原位,提著衣擺就往外跑。
明華裳氣喘籲籲跑回西樓,連路上撞到人也不顧了。她推開江陵房間的門,激動道:“兄……世子,我知道了!”
江陵正要出去找她,猛地看到門被推開,都嚇了一跳。他連忙把明華裳拉到屋裏,關上門道:“你瘋了,忘了進門前要用暗號聯系?裏面還有人,萬一被外面的人看到怎麽辦?”
明華裳這時候才慢慢記起來,玄梟衛是有這個規定,她也是高興傻了,竟忘了這麽重要的流程。明華裳壓抑著興奮,低聲道:“我知道兇手是誰了!”
江陵看向內室正在忙的另三人,道:“巧了,就在你推門前,明華章也說知道了,還讓我立刻找你回來。我還沒出門,你自己就跑回來了。你們倆猜出來的兇手,是一個人嗎?”
明華章聽到明華裳回來了,只是擡眸掃了眼,淡淡對她伸手:“過來。”
明華裳噠噠蹦過去,明華章接住她的手,自然而然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明華裳好奇地看向前方,任遙研墨,謝濟川作畫,明華章負手旁觀,這個搭配,怎麽看都有些魔幻。
明華裳看了一會,慢慢認出來:“謝阿兄畫的是樓下那座屏風?”
“是摹。”謝濟川嚴謹地糾正。
“哦,臨摹。”明華裳問,“臨摹這個做什麽?”
謝濟川下筆如飛,潑墨山河很快在他筆下具現,除了尺寸縮小,其余細節與大堂中的屏風一模一樣。聽到明華裳的話,謝濟川勾了勾唇,輕諷道:“我也想知道,這是在做什麽。”
明華章見他已經畫完第一重山,及時叫停:“後面的山在另一張紙上畫。任遙,你取剪刀來,沿著墨跡把畫剪開。”
江陵也湊過來看熱鬧,他這樣牛嚼牡丹的人聽到都吃了驚,不可思議道:“啊?這麽好的畫,剪開?”
“對,剪開。”明華章淡淡掃了眼謝濟川,說,“畫者深明大義,眼高於頂,不會介意一副臨摹作品的。”
謝濟川冷冷呵了聲:“你還真會慨他人之慷。”
明華章沒搭理謝濟川,他見任遙面露難色,問:“怎麽了,不忍心嗎?”
“倒也不是。”任遙誠懇地說,“沒有剪刀。”
空氣短暫地凝滯了片刻,明華章從容不迫地說道:“用刀劃。記得邊緣要裁仔細,完全沿著墨跡,不能殘留白邊。”
明華裳看著任遙和江陵人手一柄尖刀,趴在畫紙上用力劃拉,著實沉默了。明華章見畫畫和裁剪都需要時間,便問明華裳:“剛才你跑進來,說知道了什麽?”
“哦。”明華裳想起來了,說道,“二兄,我二搜現場,發現風情思苑茶幾上的酒具被換過。”
明華章聽著嚴肅起來,用手指比劃方位:“是這邊的酒具?”
明華裳點頭,就著明華章的手示意:“這裏擺著酒壇和酒器,我查了酒器,發現酒壺上是纏枝摩羯紋,而四個酒杯上是蓮花紋。天香樓既然花得起錢打全套金酒具,沒道理配不是一套的杯盞,所以我懷疑酒壺被人換過。這種時候還要回案發現場,可見酒壺上有很不利於兇手的證據。案發後再回去收尾,這和兇手布置密室時表現出的冷靜、縝密格格不入,所以我懷疑,張子雲之死出岔子了,中途有什麽人幹擾,害兇手原定計劃落空,導致他只能後期補救。”
明華章聽得很仔細,時不時點頭回應。江陵不及任遙用刀利索,被她嫌棄地推開,江陵無所事事,聽完了明華裳後半截話,問:“照你這樣說,殺人兇手豈不是……”
明華裳,明華章,以及案後揮毫的謝濟川,幾乎同時道:“玉瓊。”
話音剛落,謝濟川的山也畫完最後一筆。他將毛筆放下,松了松手腕,笑道:“二妹妹,你贏了。”
他自負聰明,哪怕明華章讓他臨摹玉瓊的畫,也不曾動搖他的觀點。可是,隨著明華裳回來,披露現場的酒壺被人換過,群山在他筆下聳立起來,他的思緒也如輕舟橫渡,撥雲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