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7頁）

淩羽抓著那物，笑道：“你爹把這東西給你了。嗯，裏面的一半同心璧怎麽不見了？永結同心，永結同心！”

裴明淮這時候也記起來了，在塔縣之時，曾經見過同樣質地和雕花的玉璧，當時還奇怪那玉璧怎麽小成那樣，跟一枚銅錢差不多。此時方才明白，原來那玉璧跟祝青寧佩著的這玉環乃是同心，想必都是大涼皇室之物，也是莫瓌隨身之物。一時間怔忡難言，一個念頭卻浮了起來。

肯送同心之物，以結永好，上谷公主又明知自己嫁給莫瓌不過是文帝的權宜之計，仍然有了這個兒子，難不成是真有情意？

淩羽將那玉環拋回給祝青寧，淚水卻下來了，笑道：“他就是這麽報答我的？我真恨我當日為什麽沒殺他，還救了他的命！”

裴明淮心下也覺難受，伸手去拉淩羽，將他握劍的手慢慢按了下來。“你如此遷怒，又有何用？……”

淩羽哭道：“我知道沒用，可是，我能做什麽？”怔了半日，“錚”地一聲，收了霄練回鞘，道，“你們走吧。”

吳震在旁邊看著，這時總算舒了口氣，又看水已經快過腰了，叫道：“走？怎麽走？你倒是給我們指條路！”

淩羽道：“二十年前一次地動，將兩山之間那條溝給毀掉了。但是桃花澗底下的門戶是在的，只是從外面是打不開的。可是今日天有異象，鼎湖底下水盡數退掉，想必天鬼早已命人守在那裏了。只是他們想從外面進來，一定是用硝石硬炸開的，而且那條路本來機關重重，天鬼中人即便進來也一定是死傷慘重。那些機關只能用一回，這一回用過，那條路從此也廢了，就算從裏面也是再打不開了。幾個時辰以後，再次漲潮，那條路從此就是再沒有了。趁這條路還沒毀掉，你們趕緊走吧！我帶你們進來的路，是只能進不能出，走不了回頭路的。”

裴明淮問道：“那你以前也是從桃花澗那裏出去的？”

淩羽點了點頭，道：“從裏面可以出去的。而且，以前那裏不是現在這樣子，到處是桃花，好看得很，只可惜是再也看不到了。別說了，你們走吧！”

吳震與曇秀已自眾黑衣人身上尋了天蠶絲和一種特制的弩弓出來，相配的弩箭極是鋒銳，也不知什麽制的，竟能射進連裴明淮的赤霄都難以穿透的山壁。

裴明淮一手拉了淩羽，道：“跟我一道。”

淩羽推開他，道：“我不用你幫忙。這裏我還不熟了麽？”

裴明淮知道他本事，也就不再去碰釘子。幾人依著那些“天鬼”的樣子，往上爬了數十丈，眼見再有個數丈便能到那個洞口，裴明淮忽聽到一陣笛聲，卻在谷底。那曲子裴明淮已再熟悉不過，大吃一驚，回頭一看，淩羽卻已經不在身邊。

“他是不想走了。”祝青寧低聲道，“想留在這裏，與神陵同滅。”

裴明淮向下一望，淩羽坐在一株桃樹下，手裏握著那支紫玉短笛。也虧得那桃樹居然還好好地長著，上面的花也好好地開著。此時亂石紛紛墜落，那桃花花瓣也是如雨墜落，淩羽把笛子拿開了，怔怔地仰頭看著上面，看那些桃花雨落到臉上。

這時一塊巨石自絕壁上滾落下來，淩羽也就那麽怔怔地看著，並不躲閃。裴明淮叫了一聲：“淩羽，閃開！”見淩羽仍舊全沒躲避的意思，一把抓了天蠶絲，向下躍落。但天蠶絲之長是到不了谷底的，裴明淮無可奈何，見那塊巨石已在淩羽頭頂，淩羽也不避不讓，只得棄了天蠶絲，那力道不竭，他墜下之時順手把淩羽拖開，只見那石頭已把那株桃樹砸得不見了。

“你瘋了嗎，怎麽不避不讓！”裴明淮大叫，此時這下面已經亂作一團，淩羽坐的這地方是最高處，眼看水已經漲了上來，四邊巨石紛紛砸落，眼見想走已經走不了了。裴明淮卻笑了起來，道：“怎麽我最後會跟你死在一起？”

淩羽道：“誰要你救了？”

裴明淮嘆了口氣，道：“淩羽，這裏變成這樣不是你的錯，你實在不用這麽自責，一定要陪葬。”朝淩羽伸出手，道，“走吧，這裏本來就是個陵墓，你既然已經出去了，就不必回來了，把自己埋在這裏。難不成，你是要我陪你死？我可是想來救你的啊。”

淩羽回過頭，怔怔地看著那谷底。此時河水暴漲，亂石堆疊，已經把那神陵給深深埋在下面。

“這樣也好……也好……我也沒什麽好牽掛的了……”淩羽低低地說了一句，又對裴明淮道，“你把我抱緊，別放手。”

裴明淮笑道：“我怎麽著都不會放手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吳震見著一道霜雪般的劍光夭矯如龍，自谷底盤旋而上，舒了一口長氣，懸著的心才落了地。叫道：“還好，還好，不然我回去怎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