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7頁)

他看到的,曇秀自然也看到了,此時天色已晚,山裏狼嚎梟啼此起彼伏,寺廟裏面又無燈光,連曇秀自己都有些疑惑,道:“不會吧?不就只有這條路嗎?”

吳震“嗨”了一聲,道:“我說曇秀,你以為是從天竺來中原啊,就一條路?這山裏無數小路,走錯了也不一定。不過來都來了,就進去看看吧,我看也沒法再走了,夜裏最好別在這裏到處亂走了。”

吳震素來膽大,裴明淮都自愧弗如,此時見他如此說,便道:“為什麽?”

“我總覺得這附近還有別的東西。”吳震揮手道,“不是什麽毒蛇猛獸的,那些我們都能輕易料理。我總覺得……總覺得寒毛直豎的。你們倆就沒有這感覺麽?”

曇秀微微一笑,合掌道:“心中無物,那也沒甚麽。”

吳震道:“這不是說禪的時候,死在這裏,怕是屍骨都不會被人找到。”說罷低頭看地上,見寺廟門口的雜草有些被人踩過,道,“應該有人進去過。不過,怕不是住在裏面的人。”

曇秀道:“為何?”

吳震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你住這裏面,你會進進出出不把門口的草拔上一拔?”伸手捋了一束雜草,道,“有些還是帶刺的,總歸會刺傷人。”

裴明淮道:“你是想說裏面有外人。”

“又不點燈,總有些古怪。”吳震道,“我們過來,想必那人也看到了,還是小心些的好。”說罷拔了劍,順手把面前的雜草給割開了。裴明淮本來也不是特別在意,見吳震如此,道:“你這是怎麽了?看你這般緊張。”

吳震道:“你們聞不到嗎?裏面有血腥味。”

此處本有瘴氣,裴明淮是能閉住呼吸就盡量少呼吸,實在沒聞到。如今聽吳震一說,確實有血腥味,也警覺起來了。吳震瞟了他一眼,道:“明淮,你今兒個一直心不在焉,我告訴你,打起精神來,此處確實古怪。曇秀,我怕你今兒個真把我們帶進妖怪洞了。”

三人穿過前院,這寺廟本小,也不分什麽前殿後殿,隱隱聞得到香燭味道。殿中漆黑,既無響動,也什麽都看不到。正全神戒備,忽聽一聲淒厲嘯聲,裴明淮一身寒毛都全豎了起來,見有一物自殿中飛出,其勢如電,此時天未黑盡,尚有微光,裴明淮目力本遠較常人為好,看得清楚,那竟是一個人頭,黃發黃須,咧嘴露齒,便似活的一般,朝三人撲來。

吳震大驚,裴明淮劍已出鞘,赤霄劍光乍閃,那人頭卻又咧嘴一笑,避了開去,飛往林中。

“那是什麽?!”吳震叫道,“一個頭?!”

裴明淮皺眉,曇秀道:“我曾聽說,有個落頭氏,夜裏睡著了,頭便會與身子飛開,到處亂飛。這……難不成便是那落頭氏?”

吳震跺足道:“你是高僧,卻來跟我們講些奇談怪論?”

裴明淮道:“別說了,進殿看看。”

他晃亮火折子,舉步進殿。殿中倒甚是潔凈,一座佛像前供了香花,還有幾個蒲團,這幾個蒲團卻不是正正放著,胡亂扔在地上。地上還躺著一個人,高鼻深目,發色棕黃,卻是個胡僧。這人顯然已經死了,喉嚨被人一刀割斷,頭與身子都分家了,頸後一灘鮮血早已凝固。

站在這胡僧身邊的人,竟然是祝青寧。祝青寧仍是一身青衣,豐神如玉,只是一臉驚訝之色,見三人進來,他怔了一怔,道:“你們……”

裴明淮失聲叫道:“青寧,你怎麽會在這裏?”瞅了一眼見祝青寧身上並無血跡,又低頭看那胡僧,道,“這人……是你殺的?”

祝青寧緩緩搖頭,道:“不是。我都不認識他,我殺他作什麽?”

曇秀走至胡僧身邊,吳震也俯下身察看。半日,吳震擡頭,道:“好快的劍。”見火光下,曇秀臉色發青,便道:“我說大師,你究竟為何來找這位惠始大師,你現在能說實話了嗎?我就不相信,你跟九宮會的月奇不遠千裏都跑來這裏,就是為了跟這位死了的高僧切磋佛理,談論醫術。”

裴明淮也望向曇秀,曇秀道:“好罷,我就告訴你。這位的目的想必跟我一樣,都是來找惠始大師問些事情的。你是不是一問到了,就把他殺了?若是這般的話,就勞駕你把他對你說的,再說上一遍了。”

吳震忙問道:“什麽事?你倒是說呀,別打啞謎啊!”

“聽那村裏的人說,惠始大師是在法難之時來到此處的。”裴明淮道,“先帝下詔,焚毀經像,誅戮沙門,幸得當日監國的景穆太子盡力拖延,這詔書得以緩宣。照我看來,這惠始大師必定有個什麽秘密,他為了保住這秘密,躲到了這裏來。”

吳震茫然道:“秘密?什麽秘密?這跟先帝法難,又有什麽幹系了?”望向曇秀,曇秀嘆了口氣,道:“我第一個師傅,原不是曇曜大師。明淮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