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8頁)

“這個啊,這叫金露梅。”孟蝶笑道,“這花十分耐寒,哪怕是大雪封山,它也一樣死不了。只有在塔縣這樣的地方,它才能長。裴大哥,你別看它現在不起眼,開起花來的時候,可鮮艷得很呢。”

裴明淮對這些花花草草所知不多,聽孟蝶如此描述,想來這能耐極寒的花開出來,必是雪中的一抹亮色。

孟蝶低低一嘆,道:“這樣的地方,花兒要開,也不容易。”

裴明淮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園外有人大叫:“失火了!失火了!……”

孟蝶“啊”了一聲,裴明淮也吃了一驚,站了起來,道:“過去看看。”

孟蝶點了點頭,二人一轉出花園,便見到遠處黑煙滾滾。他趕緊過去,只見孟固正招呼著救火,一間寫著“靜心齋”的屋子,竟起了火。

“裴公子!”孟固一見裴明淮,便叫道,“不知道怎麽回事,我這書房,突然起了火!咳!”他臉上被熏得發黑,胡子也被燒掉了半截,甚是好笑。“可惜我裏面那些字畫……還有些古董……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這大雪天的,怎麽會失火?”

老實說,裴明淮也覺得奇怪。孟固捶胸頓足,看樣子真是痛惜書房裏面的寶貝,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再看那書齋,本來就是木頭搭建,這種屋舍倒是別致,只可惜一燒起來,更是快了。

孟蝶見到書齋火勢,也是痛惜之極,叫道:“哎唷,我的那些個蝴蝶繡屏,還在裏面呢!”

孟固苦笑道:“我的好侄女兒,這一下,我這些年的心血,可就全沒啦!”

孟蝶被煙熏得不停咳嗽,孟固忙道:“蝶兒,你身子還沒好,回房去歇著吧。你在這裏,又能幫上什麽忙?”

孟蝶嘆道:“可我那些東西……”

“待得火滅,我讓人好好清理。”孟固道,“說不定,還有些剩下的呢。”

孟蝶道:“園子裏嗆人得很,裴大哥,去我房裏坐吧。我還有些書畫,就請裴大哥去看看。”

孟蝶房中殊少脂粉氣,一張大案,全是文房四寶,墻上掛滿了字畫。裴明淮見到這番氣象,不覺神清氣爽,贊了一聲。孟蝶微笑,道:“在裴大哥面前獻醜了。”

裴明淮看那掛在墻上的字畫。有些是名家手筆,也有的不曾落款,想來是孟蝶自己畫的。

忽然“噫”了一聲,指著一幅畫道:“蝶兒,這是什麽花?”

孟蝶一看,笑道:“裴大哥,這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金露梅啊。你看,這顏色,可是極美?生在白雪之中,妖嬈無比呢。”

裴明淮心中,卻是疑意更甚。這花他不是第一回 見了,初次所見,是在黃錢縣。

記得方起均說過,此花在中原難活,若是想要種活,必得日日以雪水澆灌。只是中原地方,若至炎炎夏日,又哪來的雪水?想來必得在冬天下雪之時,收得雪水,或是有冰窖才行。是以此花離了西域,要開花便是千難萬難了。

裴明淮問道:“你說這花叫金露梅?我聽旁人說,此花有劇毒。”

孟蝶點頭道:“不錯,此花確然有毒。只是有毒也不是壞事,一樣的能入藥呢。這地方,能開的花,十分有限,這花算是一種。”

孟固這時也來了,孟蝶道:“伯父,都吩咐好了?”

裴明淮道:“孟大人若有事,自去無妨,不必相陪。”

孟固賠笑道:“今兒個是黃道吉日,我叫了人來,去把我家祖墳重新修葺一番。本來想早幾日,韓家卻搶先叫了他們,今兒個已有些晚了。都是些家裏的瑣事,倒讓公子笑話了。”

孟蝶笑道:“伯父不必誠惶誠恐的,裴大哥才不計較呢。賞錢都準備好了,一會我去給他們便是。”

裴明淮忽然想起一事,想來孟固定然知情,便問道:“孟大人,我現在在韓家,住的是柳眉以前的屋子。那裏面,嗯,看起來樣樣都甚新,是不是韓夫人他們回來的時候,特意重新修葺過?”

孟固一怔,道:“是啊,對,就是那時候重修過。那院子一直不曾住人,最是幽靜,養病是最好不過了。”

裴明淮“哦”了一聲,道:“也是請的當地的工匠?”

“好像不是。”孟固想了想,道,“那時候上下花館正好修葺,人手不夠,我記得是在外地請的工匠,還多花了不少錢。”

裴明淮暗想,這般說來便無疑,柳眉舊居的地室,必定是那時候修的。又是找的外地工匠,事後自然也無從問起。又道:“孟大人,我還有一事想請教。那晚酥油花會,你看到下花館那酥油花,臉色大變,卻是為何?”他雖在韓朗那裏已經聽過,但多問一個人,總是好的。韓朗對自家的醜事,總不會情願說得太仔細。

孟固一楞,遲疑片刻,道:“這事,也是多年前的事了,若是公子不問,我是再不願提及的。”他眼望前方,緩緩地道,“說起來,還是韓家造的孽。跟人家姑娘好了,又把人家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