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5頁)

姜優笑道:“裴公子既然也如此想,那就不必替姜優擔心了。”

裴明淮道:“姜姑娘,此事須當斟酌。你武功雖高,但此次可是投到人家的老巢裏。鳳儀山一帶本是這鬼王的巢穴,必定是機關重重,你孤身一個女子前去,未免太冒險了,是斷斷不能的。”

洪響聽姜優說要孤身前往,早就急得跺腳冒汗,此時更是一疊連聲地道:“對對對!裴公子說得大大有理,姜姑娘,你可別亂來啊!你再出了事,我……我怎麽交待啊!”

姜優眉梢輕揚,道:“洪大哥,你這話說得!你要向誰交待啊?”

洪響黑紅臉膛更紅了,回不出話來。姜優卻微微仰頭,二人隨她目光望去,只見姜優眼神微帶空茫,遙遙地望著那蒼翠連綿的鳳儀山,秀發在風中飄拂,風姿如仙。她眼神中,倒似有什麽解不開的疑慮似的。

裴明淮忍不住問道:“姜姑娘,若你有何難解之事,不如說出來,大家一起商議?”

姜優回頭,微微一笑,笑容卻極是茫然。“世間之事,便如棋局一般,實在難解。解不開……也就罷了。”

她手指張開,輕輕一拂,手中那枝優曇缽羅,白色花朵紛紛墜地,只余了光禿禿的枝幹。

裴明淮見她露了這一手內力,神定氣閑,花瓣如利刃削落,花枝卻無絲毫損傷,更是暗暗喝彩。

姜優已轉過身去,緩緩道:“秦世伯在等二位。”

秦苦一人坐於堂屋之中,手裏端著一碗茶,茶卻已經冷透了。他灰白的眉毛皺作一團,仿佛心裏有解不開的結似的。明珠一把他們領進去,便垂手站在一側,倒似個泥塑木雕一般。

洪響一進門,便道:“秦大夫,那些轎夫都平安回來了?”

“自然。都酒足飯飽,還得了賞錢。”秦苦把茶碗放下,臉現苦笑。“只有老鄧出了事,別人都無恙。唉……早知道,就不該讓老鄧扮轎夫上去了,累得他損了一雙眼睛……”

裴明淮問道:“這位鄧兄究竟是……?”

“是呂家的仆人,玲瓏喚他鄧叔叔,這次陪著她一同送她兄長棺木來的。”秦苦笑得更苦,“那鬼王真是神目如電啊,一認便認出來了,那老鄧不是轎夫。”

他又嘆了一口氣,道:“昨夜姜家出事,老二慘死,老三如今醉得不省人事,姜家無人主持。姜姑娘又一心想上山……現在老夫也實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裴明淮想了一想,道:“呂譙家裏是有個姓鄧的仆人。你可問了他當時的情形?”

“鄧豪已醒。”秦苦道,“你二位可要自己去問?”

這正中裴明淮下懷。他二人隨著秦苦到了廂房之中,果然見著那自鳳儀山上倉惶逃下之人,躺在榻上,眼上蒙著白布。裴明淮走近了兩步,低聲道:“鄧大哥,我姓裴,是呂譙的朋友。不知你可還記得我?”

鄧豪一驚,道:“你是裴三公子?”

裴明淮點頭道:“正是。鄧大哥,呂姑娘對呂譙的死有疑問,我也一樣。她為何要來此處,你可知道?”

鄧豪茫然搖頭道:“裴公子,這我可真是不知道了。姑娘執意要來此地,我問她,她也不說,只叫我一直趕路……”

裴明淮道:“她什麽都沒有告訴你?”

鄧豪道:“不曾。”

裴明淮問不出個究竟,只得道:“鄧大哥能否將昨夜之事說上一說?”

鄧豪渾身起了一陣顫栗,過了半日,方道:“……我上山之後,聽見樂聲,看見鬼燈,因已聽姜明他們說過,也並不懼怕。我等順著鬼燈的方向一路上去,到了一處平地,轎夫們將轎輿放下了,我家姑娘就從裏面鉆了出來,笑著說道:這鬼王在哪裏呢?怎麽還不出來呢?……我剛想搭話,就聞到一陣香風,然後就不省人事了……當我醒來時,我只覺得兩眼劇痛,臉上濕潤,伸手一摸,才知道兩顆眼珠子已經被挖出來了!……”

幾人都不自覺地感到一陣寒意,洪響問道:“那,你醒來的時候,是在哪裏?”

鄧豪苦笑一聲,笑聲甚覺淒涼。“我那時雙目已盲,哪裏還知道身在何處?我眼裏劇痛,神智不清,只是亂跑……最後,我一頭栽倒,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秦苦嘆了口氣,道:“鄧老弟還是好好將息的好,二位,你們如果沒什麽要問的,就先請吧。”

裴明淮跟洪響一道出來,洪響道:“裴公子,您剛才問的那位……呂什麽,是誰?”

“是我的一個朋友,跟姜家沒什麽關系。”裴明淮心不在焉地說。洪響似乎還想問,卻又不敢多說,又道:“裴公子,今夜我就打算住在姜家,以防不測,您看呢?”

裴明淮自然不能說不,他又不是姜家人。

洪響拉著明珠,在姜家莊東晃西逛了一日,也不知在“查”些什麽。好不容易天黑回來了,裴明淮本有心想向洪響打聽一番,但洪響喝了幾杯酒,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鼾聲大作。裴明淮看著洪響攤手攤腳四平八叉躺在榻上,除了嘆氣也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