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6/7頁)

裴明淮道:“我一見他揚袖便閉了氣,然後便直接上了北樓,還真未曾聞到什麽氣味。等我下來之時,白煙早已散盡了。”

盧令忽然道:“有一股香味。”

吳震忙問道:“什麽香味?”

盧令道:“這我卻說不出了。我表妹對各種香極精,若她還在……”說著強忍了眼淚,道,“不過,她房中有四處搜羅來的各種香,若是我再聞到,必定能辨出來。”

裴明淮嘆道:“盧兄,我勸你先將金姑娘頭顱放下,你一直抱著,成什麽話?吳大人也要驗屍的。你不如回金姑娘房裏,找出那種香,也許還能有些線索。”他知道盧令對金萱之情非同一般,要勸他休息靜養什麽的都是多余,還不如找點事給他,也比在這裏抱著頭顱嚇人的好。

盧令略思索了一下,便輕輕將金萱的頭擱在鋪在地上的錦衣上。“裴兄,吳大人,還請善待表妹的屍首。”

一面說,他一面便走開了,步子尚有些踉蹌。吳震嘆道:“這殺人之人,未免過於殘忍,當著父親表哥之面,竟將一花信女子肢解拋下……”

他掀開錦衣,見到那堆殘碎屍體,一怔道:“沒有血?”

裴明淮道:“這也是我覺著奇怪之處。我事後仔細回想,從金萱離席上北樓,到我們看見肢體落下,那能有多久?就算有人將金萱亂刀分屍,血也不會凝結。而她的斷肢之上,竟連一絲血漬也無,這就令人好生想不通了。”

吳震在一條斷腿上伸手輕按,道:“非但如此,你看她皮膚堅實,顏色青灰,試想剛死之人,怎會是如此?必定是皮膚柔軟,色澤如生,而這屍體……”他搖了搖頭,“即便是死了一日之人,也不會僵硬到這般程度。這不像是死後的僵硬,倒像是……”

裴明淮接道:“倒像是中了什麽毒。”

吳震忽道:“你看她的臉!

裴明淮低頭一看,那顆放在一邊的頭顱,臉上竟然起了奇異的變化。仿佛是熱油將她的臉燒蝕了一般,只見一張臉咕嘟咕嘟地冒起了血泡,竟像是一鍋被煮開了的血肉,散發出一股焦臭之味!

吳震失聲道:“不好!”一掠上前,脫了外衣便想上去搶那頭顱。裴明淮忙去攔他,吳震一怔之下也知道厲害,只得長嘆一聲。

過得片刻,金萱的臉已是全然消蝕,本來一張如花似玉的面孔,此時像是被烈火熔漿燒灼過的一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恐怖之極。

吳震與裴明淮都怔怔而看,吳震又嘆了一聲,道:“鶯鶯樓中那一男一女的臉,便是這樣子的。”

裴明淮道:“現在我們可算親眼見到了,想必是種極霸道的毒物。”

他回頭去看散落的斷手斷腳,道:“看來,兇手只對毀壞她的臉感興趣,就像鶯鶯樓裏的屍首一般。”

吳震道:“你認為這跟鶯鶯樓的案子是同一人所為?”

裴明淮道:“至少是有關系的,用的是一樣的毒藥。”

吳震仰頭看那座北樓,道:“你能確定金萱只離開了半柱香時分?”

裴明淮道:“千真萬確,席上之人都能作證。”

吳震道:“我不是懷疑你說的話,我只是十分奇怪。按你的講述,這件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裴明淮忽然一笑,笑得甚是古怪。“確實不可能,那實實在在便發生了。再不便是那清虛道士真有仙法,將上天的小道童變成了金萱?”

他突然一怔道:“對了,那個桃子呢?”

吳震指著地上一堆早被踏爛的紅色東西,道:“你可是說那個?”

裴明淮一看,頓足道:“是誰給踩成這樣了?”

吳震道:“發現了金萱碎屍,這裏的人難道還能注意腳下的東西?你一腳,我一腳,那鮮桃經得住這樣一陣踩?不踩成爛泥倒是奇了。”

裴明淮道:“那桃子從空中落下之時,我也瞟了一眼,個頭極大。鮮桃極易爛掉,我想那桃子必定是從附近摘來,還指望著能找到什麽線索。”

吳震又指示幾名捕快,將金萱碎屍收拾起來,送回衙門。裴明淮嘆道:“可惜了這位金姑娘,飛來橫禍!”

吳震道:“我會令人將這莊園好好搜查一番,晚上再去查驗金萱的屍身。你如果不怕,最好也來。”

裴明淮苦笑道:“她活著的時候是個美貌心善的姑娘,死了也可怕不到哪裏去。”

吳震指了指北樓道:“金萱便是上的這座樓?”

裴明淮道:“正是。她說要去看皮影。”

吳震道:“你們都是看著她進去的?那可有看到她上樓?”

裴明淮皺了皺眉,竭力回憶。“當時我一直在看那清虛道人,只是眼角余光掃到她進了北樓。至於後來……”

吳震慫恿道:“你是習武之人,自然眼力好。那北樓上都是雕花窗,大都開著,若她上樓,你有可能注意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