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頁)

他沒有防住,是嗎?

車到家時,這是她的家,許嘉茗很害怕下車,卻不能猶豫。

大門已經打開,她一步步走了進去。踏進門時,就已經看到了桌上的木盒子。她用指甲掐著手掌,極力不讓自己失態。

嚴國華走上前,一時不知該對她說什麽,可她已經向他鞠了一躬。

“嚴叔叔,謝謝你,把爸爸接回來。”

看著她這樣,嚴國華沒忍住又落了淚,但趕忙擦去,“沒事。”

許嘉茗向他介紹了旁邊的周卓,“這是周卓,我的朋友。”

嚴國華同她旁邊的男人打了招呼,有個人陪她回來就好。

許嘉茗同他們坐在了沙發上,“嚴叔叔,葬禮從簡,就弄個小型的告別儀式吧。”

嚴國華沒有想到她這麽快就恢復了過來,已經進入了流程的商討,“好,公司員工也想有一個告別儀式。”

“爸爸之前……”許嘉茗停頓了下,才說出了口,“之前他有提過關於墓地的事嗎?”

“沒有。”

“那就葬在奶奶旁邊吧。”

“好,墓碑的事,我去找人辦。”

“麻煩你了,告別儀式就在這兩天吧。”

“要找高僧和尚過來做點法事嗎?”

“不用,爸爸不信這些亂離怪神。”許嘉茗想了想,又忽然改了口,“請吧,找貴一點的。”

“這是自然。”

許嘉茗看向了嚴國華,“爸爸有讓你給我留什麽話嗎?”

其實沒有,但嚴國華說了那句關乎她的,“他說你很聽話,什麽道理都明白的。”

“好。”許嘉茗點了頭,像是隔著某種時空,給了一個回答,“謝謝。”

嚴國華站起了身,要把空間留給他們,“那我就先走一步,去辦這些事了。”

周卓按住了想起身的許嘉茗,“我送您到門口。”

“好嘞。”

許嘉茗看著那個棕色的盒子,走到了跟前。

回國的航班上,她一分鐘都沒有睡著過。此時意識恍惚,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伸出了手,想摸,又不敢,怕證實了這不是一場夢。

對了,她忘了問,沒有拍遺照怎麽辦。走的這麽突然,哪裏會去拍照片呢?可也不用擔心,爸爸有過很多正式的照片,能挑選一張最為意氣風發的,作為最後的他。

她的手觸碰到了木盒子,冰涼的,真實的。

周卓說,爸爸是突發心臟病走的。那是不是走的很快,沒多少痛苦。

可是,爸爸沒有心臟病啊。

她無法去想,他到底怎麽走的。

爸爸幾乎不騙她,可他答應過的,他會來看她的。對著這個木盒子,她想質問他,你怎麽可以說話不算數。

周卓將嚴國華送了出去,簡單聊了兩句。

眾說紛紜,不知是誰動的手。人沒了,這成了個死局,聲討正義更成為件不可能的事。關於公司的事,周卓也不方便多問。

他只讓嚴國華幫了個忙,借一輛車過來。嚴國華很直接,說會派司機過來,這些行程瑣事不必操心,還要缺什麽,直接跟自己講就好。兩人最後加了個聯系方式。

目送嚴國華離開後,周卓想著一會去外面買點吃的,許嘉茗一直沒有吃過東西。

可當他進去時,沙發上沒看見她的人影,再往骨灰盒的方向看去時,她已經倒在了地上。

許嘉茗反反復復地做著不同的夢,但都有一個共同點,爸爸都被她給救回來了。被驚醒時想起是假的,她哭著又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時,她感受到手背抽痛了下,睜開眼時,陳巖坐在了床邊,他身後正有人推著吊瓶出去。

她看了眼周圍,這不是她的臥室,也不是醫院,是酒店。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來,應該是周卓告訴他的,那她也不用解釋什麽了。

她看著手上貼著的膠布,問了他,“是什麽?”

“葡萄糖。”

許嘉茗看著他,在過去的二十四個小時裏,她短暫地忘了他的存在。可醒來看到他時,她還是想躲在他的懷裏哭。

“陳巖,我沒有爸爸了。”

陳巖坐在床上,將她摟進懷裏,聽著她的哭泣。

人可以做錯很多事,一些可以彌補,一些可以重來。可唯獨死亡,是沒有任何更改余地的。她的眼淚,鹹到在腐蝕著他的心。

他沒法開口了,也不能解釋了。

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慰她,卻知道所有的安慰都是徒然。這樣的傷痛,會持續很久。

“我跟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要他保重身體。這是不是一種詛咒,他沒有能保重好身體。”

“不是。”他開口都覺得蒼白無力,同她一起感受著沒有盡頭的絕望,“他不希望你這樣想。”

許嘉茗哭了很久,她對美好生活的所有期待,都被打碎。徹底到她沒了能力對未來進行任何描繪,也沒了任何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