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七代尚父(第3/7頁)

李長生灑然一笑,將雙手背負於後。

他人雖矮小,一身氣勢卻也挺拔如山,不測如淵,與獨孤守等量齊觀:“數月前橫掃皇城,確是我平生最得意之事。不過此舉歸根結底,還是趁人之危,天子威嚴,李某敬畏不敢輕犯;天子失德,是故李某敢欺朝廷無道。”

獨孤守的瞳孔頓時微微一張:“好膽!”

他驀然往前踏出一步。

“你區區一個山野之民,也敢妄言君父,誹謗朝廷無道?”

此時整個無相神山,赫然山搖地動,這周邊六十裏內所有的人,所有的建築,也都在晃動。

尤其山門前方的眾多無相神宗的弟子,都發現自己的軀體,自身的血肉,那五臟六腑,血氣精元,都在不由自己的動。周邊與體內的溫度,則極具攀升。

宗千流感應到這方圓六十裏內外的情景,不禁白眉一揚。

七代尚父獨孤守以‘動靜’二法稱雄天下,在問銖衣蘇醒之前,雄據天榜榜首二百余年,無敵於世!

自戾太子一案之後,宗千流已經許久沒見到太師的風采了。

李長生則笑容不改:“君視民如草芥,則民視君如寇仇。天子的德行,世人都看在眼中。太師縱然無敵於世,也壓不住天下悠悠眾口啊。”

他大袖一拂,身後顯化出了一個巨大的天平。

隨後整個天地間,就恢復了正常。

宗千流望見此景,不禁暗暗嘆息。

不愧是能一劍橫掃皇城,一劍把他打成重傷,至今元氣未復的李長生。

此人竟是以平衡之法,平復了獨孤守的‘動’,在不用神妄劍的狀態下,與太師正面對抗。

此時卻見獨孤守再進一步,他一聲冷哼:“先賢有雲,臣民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且先不論天子是否失德,你李長生仗恃一身武力,橫掃皇城,將朝廷規法視為無物。可曾想過他日會有人效法於你之後,踐踏朝綱,敗壞法紀?屆時天下如有禍亂,必因你李長生而起,試問你該當何罪?”

如果說之前是極致的‘動’,那麽現在就是極致的‘靜’!

極致的安靜,整個六十裏方圓內,一切草木,一切生靈,大至風雲山石,小至芥子微塵,都寂靜停止了下來。

山門附近的弟子,更是心神一片冰冷,他們已經動不了,不但四肢軀體,五臟六腑,血氣精元不能動,就連意念都差點凝固,就連念頭都無法轉動。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太師扣得好大的帽子。然則天子尚且不將朝廷法度放在眼裏,又如何能指望他人也遵守他的王法?何況我已不視他為君,敗壞朝綱一說,從何談起?”

李長生又一聲輕贊,將單手豎於胸前:“太師的武學真是霸道,靜則一念不起,動則萬力相隨!然而過猶不及,動則耗,靜則衰,動靜之間方為至。”

隨著李長生的話音,他後方的天平開始輕輕顫動。這一瞬間,天地間的‘動靜’就恢復了正常,所有人都恢復了行動。

七代尚父獨孤守則往前再踏一步,他目光如炬:“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即便無相神宗,也在大寧治下!李長生你安敢言自己非是大寧臣民?”

獨孤守的身後,此刻也顯化出了一個碩大的金印。

整個無相神山附近都沒有變化,唯獨李長生感覺到一股磅礴的壓力。

他感覺自己的一切,都在被壓制,被鎮伏,心神,真元,血肉,功體等等,都面臨著如山重壓。

李長生的眼睛微微一眯,此人竟以動靜之道,衍化出了鎮壓之法。

重現朝堂的太師獨孤守,也比之數十年前更加強大!

他暗暗一嘆的同時探手一招:“這就得看大寧朝廷,是否有鎮伏天下之力了。”

隨著李長生這個動作,一口長約六尺,由無數紫氣纏繞的劍器,驀然刺穿虛空,出現在他的身後。

這一瞬,李長生身上的所有壓力,都被破除一空。

“天子者,兵強馬壯而為之。天子既沒有讓人甘心順服的大義,也沒有蓋壓天下的武力。說什麽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豈非讓人笑話?”

‘七代尚父’獨孤守再沒有說話,他定定的看著李長生,眸光明滅不定。

片刻之後,他輕聲一笑:“都是歪理邪說,一派胡言。不過你這身修為倒是不俗,有神妄劍在手,你當得起‘超品之下,天下無敵’八字。便是一劍傾城問銖衣,六百年前她定能勝你。然而現在,她也未必是你對手。”

“不敢!”

李長生眉梢一揚,那面團般的白胖臉上竟現出了些許崢嶸軒峻:“數月前尚父如在皇城,或能讓我止步於政和殿前。”

‘奔逸絕塵’宗千流不由雙手攥緊,忖道這位無相宗主,真是好大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