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七代尚父(第2/7頁)

“何需交代?”

獨孤守背負著手,面色平靜無波:“此事你就一五一十的回復他便是,就說是我的意思。陛下如果不滿,自可如十六年前故事,一道旨意便將老夫罷黜。”

宗千流的頭頂上不由噴出了大量白霧。

那是宗千流頭上冒出的冷汗,在他真元作用下,騰騰蒸發。

“太師何出此言?陛下一直視您為父,對您的尊崇信任始終如一。昔日陛下將您罷黜,實是擔憂太師為奸人所惑,卷入戾太子案。”

他知道此事不能繼續說下去,只會越描越黑,隨即語聲一轉:“太師,天地根不僅可提升血脈力量,打破人神之限,還可延長壽元,助人轉換血脈天賦,是無相神宗必欲得之之物。

一旦天地根落入其手,異日此宗或將再出一位血睚刀君,其勢只會更加猖獗,更難鉗制。太師今日之舉,或將為朝廷,為我大寧皇家埋下大禍。”

獨孤守聞言,卻不置可否的一拂袍袖:“小千流,你知道數月前你與陛下遭遇的奇恥大辱,究竟因何緣故?”

宗千流白眉一動,隨後語聲凝然道:“我們低估了無相神宗。”

他唇角含著一絲苦笑。

這還能是什麽緣故?

是李長生太強了,所有人都小瞧了這位天下第一宗的宗主。

歸根結底,是力不如人。

“爾等近年行事,陰刻樂禍,豬卑狗險,鬼為蜮蜮,豺狼成性!哪裏還像朝廷,哪裏還像天子?”

獨孤守背負著手,氣度從容:“就如這無極刀君,你們要想壓住他,那麽光明正大的去壓便是!他犯了王法,就以朝廷法度緝押鎖拿,以律法懲戒;如果沒法用王法制他,那就將他送到北方戰場,讓他以巨靈之血磨刀。

似你們這樣,又想宰了此子,又擔心引發無相神宗反彈,與朝廷拼命。豈非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爾等此舉,卻又將朝廷的規矩,王法的威嚴置於何地?”

宗千流頭頂上蒸出的白色水汽愈發濃厚,他面色無奈:“太師,那時一劍傾城問銖衣已經蘇醒,極東冰城也起兵在即,不久之後,更有九百年一遇的神劫之禍。何況我們與無相神宗講規矩,人家可未必會守朝廷的王法。

所謂‘俠以武犯禁’,這些宗派武修又何曾將朝廷法制放在眼中?太師,陛下與我等實是被形勢所迫,無可奈何。您要知道,陛下為延續我朝國運,甚至不惜斬了我大寧的赤龍龍脈。”

宗千流忖道當今天下的時局,牽一發而動全身,哪裏能似獨孤守說的那麽簡單呢?

也幸在陛下三十年來勵精圖治,大寧朝廷國威大振,國勢大熾。

否則現在,必將步履艱難,岌岌可危。

“龍脈?”

獨孤守一聲嗤笑,眉目中流露出一抹不屑之意:“龍脈什麽的,有沒有都無所謂。大寧的真正龍脈,是那本《大寧律》。我昔日教過陛下,欲為明君,需抱法,處勢,而用術。他早年有我看著,倒還勉強可算得上是一個中興之主。現而今,陛下卻忘了‘法’之一字,從來都在術勢之前,乃治國之本!

他身為天子,無論想做什麽,堂皇取之便可。一應術勢,都需基於王法之上。失了法度,失了大義,則皇城之內,臣將不臣;皇城之外,國將不國。這天下間強者無數,諸神林立,試問陛下一個區區的凡人,他該用什麽來號令天下?就只靠你們這寥寥幾個天榜麽?”

宗千流不由目光微閃。

他心裏也知獨孤守之言,是治國正道。

然而陛下所求,並不僅僅只是一個大寧的‘中興之主’。

他要的東西,是天下間的豪族世家,強宗大派,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的。

就在宗千流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卻被獨孤守袍袖一拂,止住了他的言語。

這位七代尚父擡頭望天:“李宗主,閣下神念已降臨於此,不妨現身一見,非要我出言拜山?”

此時他的聲音竟剛強如鐵,大如洪鐘,震蕩著整個無相神山五十裏內,幾乎所有人與生靈的耳膜。

就在七代尚父音落之際,李長生那白胖肥碩,宛如圓球般的身軀,出現在了山門前方。

他那張白白嫩嫩的大餅臉上,堆滿了笑意:“難怪今日喜鵲繞梁,鳴叫不休,原來是貴客登門,太師駕臨,李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獨孤守則上下看著李長生,眼神饒有興致。

“我見過你,大約六十年前吧。那時你不過是小小真傳,站在你家宗主身旁,一點都不起眼。沒想到如今,當初的矮墩小胖子,卻已是無相神宗的擎天巨柱,無敵於超品之下。可惜,獨孤守未能有緣一睹你李長生一人一劍橫掃皇城的風采。”

“聽太師言辭,莫非是來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