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林重的父母直到傍晚才回來,外面天黑了,屋裏沒開燈,倆人以為林重在自己房間,摸黑開了燈才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像尊枯骨,一動不動。

林父喊了他兩聲,他都沒反應。

林母走進廚房,掀開電飯煲的蓋子,裏面空空如也,她語氣有些煩躁,“我不是叫你燜上飯嘛,我們忙了一天,都還沒吃飯呢。”

林母的聲音喚醒了林重。

林重猛地眨了下眼睛,他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心想,怎麽到晚上了?

剛才還是白天呢。

他揉了把臉,起身去燜飯,他媽站在一旁,絮叨了一句:“你表哥都升副科了,自己掙錢買了車,你這倒好,連飯都燜不好。”

“腿瘸了,手也折了?”

她一看到林重就唉聲嘆氣,嘆氣聲被失望填充,沉重地朝林重壓下去。

林重的肩好似塌了下來。

哀嘆聲不止,她走到沙發前坐下,語氣輕了幾分,暗含抱怨:“小山,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就會出車禍呢?”

林重的嘴唇動了動,他無法回答。

無論是三年前,還是現在。

他只能裝失憶。

“我不記得了,我不是說過了嘛,那些我都想不起來了。”他說。

“行了,說這些有什麽用。”林父語氣裏只有無盡的厭倦。

是啊,還有什麽用,發生了什麽還重要嗎?

林重想。

賠償金已經用去給林瑞做手術了。

“他都已經成廢人了。”

已經瘸了,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能保下腿就不錯了。

你們當初說,要不鋸了吧,還能少花些錢。

“當初心思再生一個,等我們走了,小瑞也好有人照顧,現在可好,家裏兩個討債的,都是來吸我血的。”

是啊,我沒用了,只會吸你的血。

讓你們失望了,對不起啊。

林重的手克制不住地顫抖。

“林建成,你說誰是討債的呢,我生小瑞的時候,要不是你不同意刨腹產,小瑞怎麽會被憋傻,你現在倒怪起小瑞了,你還有沒有良心。”林母氣道。

“夠了。”林重的聲線發沉,他微弱的聲音在爭吵中得不到任何人的注意。

林瑞被嚇得縮在角落裏哭。

哭喊聲、爭吵聲像巨大的漩渦,卷走了林重周身的空氣,窒息感勒緊林重的咽喉。

“我是廢物,是來討債的。”林重突然大吼“可以了嗎,可以閉嘴了嗎!”

瞬間客廳裏鴉雀無聲。

林重按下煮飯的按鈕,轉身回了房間,他只爆發了一瞬,之後風和日麗,水平波寧。

從衣櫃裏拿了件睡衣後,他下樓鉆進了浴室。

站在水流下,手撐著墻壁,他低頭凝視自己膝蓋和小腿上的累累傷疤好一會兒,大抵是水流進了眼睛,眼睛被刺激得酸疼。

關掉水出來,擡眸看見自己眼睛紅得厲害。

他狠閉了下眼睛。

換上衣服,出了浴室,徑直上了閣樓。

樓頂仿佛快壓到他身上了,即使是躺著,仍然有一種胸腔被壓迫的窒息感。

他大喘著氣,像浮在水面上的人。

好像過了很久,樓下傳來乒乓的碗筷碰撞聲,林重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

中午和晚上都沒吃,不餓才怪,他從床頭櫃裏的盒子裏掏出兩塊桃酥,就著水吃。

然後蜷著睡著了。

睡夢裏,好像有人在說話,他嘗試去捂自己的耳朵,手卻動不了。

像是鬼壓床了。

“林重,你們這種人,不覺得自己惡心嗎?”話裏的惡毒和恨意那般濃重,粘稠的束縛住林重的雙手。

嘴裏被塞進來什麽。

林重記得,是枕頭一角,陳路生讓他咬住。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和身體分開了,飄在半空,看著自己咬著枕頭,額頭上是止不住的汗。

火熱的身軀覆上自己的後背,他猛地戰栗。

後肩、腰側都好疼,陳路生的手快把他的骨頭掐斷了。

臉埋進枕頭,鼻子被捂住,一陣陣窒息感幾乎隨時可以要他的命,他用力呼吸,告訴自己,都是假的,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他只是在做噩夢,夢醒就好了。

快醒吧,快結束吧。

“被玩屁股,爽嗎?”陳路生的聲音好冷,他好兇也好狠。

不爽,好痛。

後面那人身上濃郁的酒氣全噴在了林重後頸,他在親吻,也在撕咬。

血順著鎖骨滑下,留下絲絲癢意。

林重茫茫然睜開眼,撐起身子,呼吸一下通暢了,枕頭上濕了一片,已分不清是汗還是什麽了。

坐起身,頭磕到了樓頂,他疼得呲牙咧嘴,抱頭彎下腰去。

陳路生不喜歡男的,這是林重自以為和陳路生交往了一個月後才知道的事,陳路生醉酒,抱著他發泄,嘴裏滿是厭惡,他說他惡心,他討厭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