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失蹤

曲硯被圓圓歡歡喜喜地拽了進去,屋裏暖和,他展開凍僵的手,感覺渾身都泛出癢意,估計真是被凍得太久了。

“那個哥哥呢?”圓圓問,她已知曉燕灼就是狼,這個稱呼是被陳安樂糾正過來的。

“他還有事情要做。”

曲硯回答,目光在屋內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

圓圓又接著追問:“今天也不回來嗎?”

她對燕灼感興趣,還在想著如何能變成狼這件事。

曲硯猜到她的心思,沒敷衍她,只說:“應該要幾天才能回來。”

三人安靜地吃了一頓飯,終於不再是清水面條,圓圓吃得很開心。

飯後,曲硯回到隔壁,兩間屋子是相似的布局,連長沙發上的淺藍色罩子都一模一樣。

洗漱完,他鉆進被子,腦子裏的思緒仍舊紛亂,燕行章說的每一句話都被他單拎出來琢磨,一切看似正常,卻又哪裏都透露著不對勁。

燕行章暴露身份,目的是威脅他阻止鄴風的研究,若這個研究至關重要,燕行章就真的放心交給他去做?就算如此,燕行章又如何確定他能做成此事?

無論哪一處都說不通,曲硯從前沒和燕行章打過交道,只從燕灼和聞奚口中聽過些許他的所作所為,那樣一個謹慎的人,不應該會貿然暴露身份,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做。

屋內暖意融融,曲硯還是蜷縮起身體,他皺眉細細思索,只得出兩個猜測,燕行章能做出今日這個舉動,要麽是他故意為之,想拉自己下水,以此來對付鄴風,要麽就是他想做的事情受到了阻礙,不得不放手一搏。

曲硯無法篤定哪個是正確答案,又或許他的猜測全是錯的,精神過於活躍,也抵不過身體上的疲憊,他在台燈昏黃色的光暈下閉上眼,睫毛顫了兩下後歸於平靜。

他睡得不熟,明明感知還算清晰,卻在昏沉之間做了一個夢。

他其實很少做夢,即使是在最痛苦的那幾年,他寧願撫摸毫無知覺的小腿,在窗戶旁邊坐上整整一夜,也不想縮在床上睡覺,因為他知道,一旦睡著,他就會陷入痛苦的夢境——破碎的雲朵和汽車的轟鳴,呼吸間的血味和無法挪動一點的小腿,太陽的光暈越來越大,最後將他吞噬。

那絕對是個噩夢,所以曲硯拒絕睡覺,直到身體實在熬不住後昏過去,他用這種方法來對抗夢境,所以他很少做夢。

夢境變多發生在遇到燕灼之後,好的壞的都有,來到越山,他又開始重復做同一個夢,說不上好還是壞,夢裏的燕灼像是在哭,他臉上沒淚,說話帶著哭腔,他一遍遍質問,問他為什麽要走,曲硯回答不出來,醒來後也要因此愣神。

此刻他又做夢了,夢中的燕灼背對著他站在一片熟悉的花海裏,漂亮又怪異的花簇擁著他,曲硯張了張嘴,急切地想叫燕灼回來,沒發出一點聲音,燕灼好似聽到了一般轉過身,他臉上的神情曲硯很陌生,陌生到他一下子愣住了,就在這個瞬間,燕灼突然向花海倒了下去,只是頃刻間,他的身體被藍色的花完全吞沒,像滴雨水落到大海,尋不到一點蹤跡。

身體被禁錮住了,曲硯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花炫耀般地在風裏招搖,有血從花根漫出來,一點點淌到他腳邊,那是燕灼的血。

曲硯猛地醒了過來,他心臟跳得極快,半眯著的眼睛捕捉到台燈的光亮,是夢,只是一個夢,他在心裏強調,鼻子卻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怎麽會有血味?他試圖起身,接著察覺到垂在床側的手臂上沉甸甸的,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著,心頭一沉,他半撐起身子去看,只看到了一個腦袋。

形狀弧度很熟悉,他驚訝出聲:“燕灼?”

聲音粗糲,嗓子被火燒過一樣,一出聲就磨得喉嚨處的軟肉生疼。

趴在床邊的人動了動,燕灼擡起頭,臉上有幾條壓出來的印子,頭發也是亂糟糟的,最顯眼的還是咧開一個豁口的左邊耳垂,鮮血糊了小半邊側臉。

怪不得屋內一股血腥味,“你怎麽回來了?”

曲硯一只手摸了摸嗓子,擡眼朝窗外望去。

若有似無的光浮於天際,窗戶玻璃上蒙了一層霧氣,現在才淩晨,燕灼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他一概不知。

燕灼一只腿搭在床上,向前傾身,嘴唇碰了碰曲硯的額頭,“還有點熱。”

曲硯沒心思管這些,他捏著燕灼的下巴,仔細看他耳朵上的傷口,皺眉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燕灼頓了頓,聲音低沉幾分,“郎櫟失蹤了。”

“失蹤?”曲硯詫異地掀起眼皮,“你們才離開幾個小時就能發生這種事,他身邊的那些異能者是擺設用的?”

他語氣並不算好,興許是還在發燒的原因,心口揣揣地發疼,方才做的夢在眼前閃過,他吐了一個口氣,放緩了語氣,“我只是發燒,睡一覺就沒事了,倒是你,傷口這麽嚴重怎麽也不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