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也很喜歡

木制地板上堆著幾件衣服,上面沾著不知名的藍色液體和血液,它們顯然是被匆匆丟下來的,在滲著涼意的潔凈地板上格格不入。

有些刺鼻的酒精味在房間裏緩緩散開,聞奚握著手術刀,白熾燈的冷光映在他精致得宛若假面的側臉上,連輪廓都顯得冷漠。

“胳膊擡起來,別動。”他面無表情,音調都沒有任何起伏。

對面的秦跡坐在床上,上半身赤裸,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他很聽話地擡起胳膊,然後偏過頭,粘在胳膊上的藍色液體還在腐蝕血肉,他松開緊咬的牙關,“能打麻藥嗎?”

被腐蝕的皮肉要快點割掉,不然傷口會越來越大,手術刀懸在傷口上,聞奚呵了一聲,“現在知道疼了,剛才往前沖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我看你根本不用打麻藥,吃一塹長一智,讓你疼疼最好。”

他說到做到,一邊說一邊下刀,薄薄的刀刃削進皮膚,然後剜走沾著藍色液體的腐肉。

秦跡嘶了一聲,腦門出了一層汗,“聞奚,有沒有人和你說過……”

他的話猛地頓住,臉頰肌肉鼓動,聞奚又剜下一塊腐肉,鮮血順著手臂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

聞奚對他的慘狀視若無睹,掀了下眼皮問:“說什麽?”

秦跡呼吸粗重,卻還是笑道:“你生氣的時候話就會變多。”

幸好被腐蝕的傷口並不大,聞奚很快就處理好,他扯了軟布擦凈刀刃的血跡,聽了秦跡的話神情也沒什麽變化,“所以?”

“因為你擔心我,所以才會對我的莽撞生氣。”秦跡話音認真。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莽撞啊。”手術刀貼在秦跡的下巴上,刀尖和脖頸的動脈之間只剩下極危險的距離,聞奚稍稍擡手,秦跡就隨之擡起下巴。

目光從他毫無血色的唇上掃過,聞奚點頭,“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知說的是擔心秦跡還是秦跡的莽撞,但沒有否認就是默認,秦跡這樣想著,下意識露出一個笑。

聞奚瞥見他的笑,不知為何覺得自己輸人一籌,拿了傷藥和紗布扔進秦跡懷裏,沒好氣地說:“你自己來。”

他這個反應,秦跡便曉得自己的猜測一定是對的,他更想笑,卻必須得忍著,上完藥,一只手纏紗布並不容易,他草草了事,用牙齒打了個結。

聞奚收拾好東西轉頭就看見他胳膊上纏得亂七八糟的紗布,他險些又要發火,“你故意的是不是?”

秦跡滿臉茫然,眼睛睜大,無辜的很。

聞奚沉著臉,到底還是走過去,把秦跡胳膊上的紗布拆下來重新包紮了一遍。

面前的光都被遮去,秦跡擡眼就是聞奚光潔的額頭和因為專注而低垂的睫毛,他的視線繼續向下,停在白皙的脖頸上,他激烈地親吻啃咬過這個地方,熟悉到閉上眼睛也能想象出這裏的溫度和柔軟。

口幹舌燥,他錯開視線,看見聞奚手指靈活地給紗布打了個漂亮的結,“你好像很熟練。”

拿起手術刀時會下意識地在指尖轉兩圈,像是肌肉記憶。

聞奚眼珠轉動,“聽過手術刀殺手嗎?只用一把手術刀就能將一個人骨肉分離,告訴你也沒關系,像你這樣的男人,我殺過十個,害怕嗎?”

他的話說完,秦跡眼角的弧度都沒變,聞奚沒意思地撇嘴,興致缺缺地吹了一口氣,“傻子。”

他轉了一圈倒在床上,雙臂大張,輕輕闔上雙眼。

秦跡俯身脫掉他的拖鞋,“變異植物的事要瞞多久?”

“瞞不住就不瞞了。”聞奚沒睜眼,像是困極了,說話斷斷續續,“明天發消息給其他基地……受苦受累又擔驚受怕的活不能光咱們幹……”

他徹底睡著了,呼吸變得平穩。

胳膊上的疼痛趨於平緩,秦跡小心地給聞奚蓋上被子,然後關掉房間燈。

夜晚很長,未來的日子還有更多,他有足夠的時間探究聞奚的秘密。

小雪,天氣陰沉,曲硯睫毛上落了一片雪花,被室內的熱氣一烘便瞬間融化。

不大的房間布置得很溫馨童趣,墻角立著矮書架,塞了滿滿的童話書,他在淺藍色的毛毯前止步,摘掉脖子上的厚圍巾,“這就是你說的重要的事?”

毛毯上趴著的幾個蘿蔔頭眨眼看向曲硯,滿眼好奇。

宋成風推了推黑框眼鏡,理直氣壯道:“不這麽說你會出來麽。”

他的話剛落,一個留著瓜皮頭的小胖墩從蘿蔔群裏拔出來,噔噔噔地跑到宋成風面前,臉頰紅撲撲地舉起手中的童話書,“美人魚!”

童話書翻到小美人魚的故事,插畫上的小美人魚正在化作泡沫,小胖墩顯然不太高興,嘴巴一扁模樣委屈,“宋!美人魚!消失了!”

“是假的,美人魚回到海裏了。”宋成風敷衍著,一只手摁著小胖墩的腦袋將他強行轉了個圈,指著曲硯介紹說:“這個叔叔叫曲硯,你可能不記得了,你小的時候他特別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