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平

"你睡這裏。“

宋成風看著燕灼把一根蠟燭扔到床上,又俯身抱起一條毛毯。

他搶在人要離開前開口:“這是曲硯吩咐的?”

“嗯。”

不知道為什麽,宋成風總能從燕灼身上感覺到戒備和防範,可他們明明才第一次見面,但在如今這種情況下,這種堤防似乎又是說得過去的。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燕灼略顯詫異地投來目光,“並沒有。”

果然是記錯了,得到答案,宋成風也就不再糾結,轉而說起另一個話題,“曲硯接下來有什麽打算?他總不能一直躲在這兒,G市怎麽樣?正好我要去找我老婆……“

“你結婚了?”

反應很奇怪,宋成風自覺沒有說錯話,於是點頭說:“有什麽問題嗎?”

燕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說:“你說的我會告訴他。”

那種戒備感好像突然間消失了,宋成風闔上房門,有一瞬間覺得這個古怪的少年和曲硯很像,不是外貌上的相似,更多的是一種感覺,形容不上來。

不過目的算是達到了,外面喪屍橫行,能與人結伴同行最好不過,曲硯倒是不重要,他的目標是武力值快要爆表的燕灼,然而很明顯,燕灼聽曲硯的話,要想和他組隊,得先得到曲硯的同意。

要是此處只有一個曲硯,宋成風就算不會落井下石,也絕不會管他的死活,他曾形容曲硯是個冷心冷血的見死不救之人,反過來,他自己也一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曲硯是同一類人,不然也不可能這些年來配合默契,做了許多被人戳脊梁骨罵的惡事。

思及此,宋成風呵呵一笑,抱著吃飽後安安靜靜的小東西爬上床,疊得很整齊的被子散發著潮味,他想起被燕灼抱走的毛毯,忽然反應過來,“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安排完宋成風,燕灼抱著毯子回去,一天過去,上面附著的味道幾乎消散,湊近才能聞得見,那是曲硯沐浴露的味道。

十分小心地抱著毯子推開門,床上之人的睡姿沒有改變,他吐出一口氣,站在原地糾結。作為一只狼時,他可以不管不顧地爬上床,甚至能撒潑打滾地討要曲硯的撫摸,可現在他是人,自然無法這樣做。

雖然他可以大約確定,曲硯口中的一起睡就是躺在一張床上的意思,頓住的步子卻仍舊沒有邁開。

糾結了幾分鐘,他抱著毯子小心翼翼地坐到床邊,只占據一塊角落,他緩緩躺下去。

臥室內彌漫著蠟燭燃燒過的味道,似乎是將溫暖沁去了空氣裏,狼是一種警惕心很強的動物,黑夜是它們的主場,燕灼睜著眼睛,毫無睡意,甚至精神奕奕。

身後的狼尾巴不自覺地擺動,蹭在被子上發出簌簌聲,燕灼察覺到,很快就克制住了。

他悄無聲息地翻了個身,將臉朝向曲硯的方向,良好的夜視力在此刻派上用場,他看著曲硯濃密的帶著些弧度的睫毛,想起在高中的時候,身邊的同學樂此不疲地討論曲硯和曲子稚哪個更好看一些,這樣的比較並不稀奇,作為兄弟,他們同樣的成績優異相貌出眾,為大多數學生枯燥的高中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

這些討論偶爾在上課鈴打響後不了了之,更多的時候是曲子稚獲勝,因為他有一雙很有親和力的眼睛,看人總帶三分笑意,很容易便能俘獲他人的好感,而曲硯,喜好獨來獨往,很少笑也不和人交談,因而得到大多數的評價都是冷漠和傲慢。

很多次燕灼都想開口反駁,那樣纖密漂亮的睫毛下,怎麽會是一雙含著冷意的眼睛呢。

思緒陷在回憶裏,興許是前十年皆為空白的緣故,高中時的那些場景歷歷在目,就好似剛剛發生過一樣。

回想之際,面前的人忽然動了動,眼睛睜開又閉上,一只胳膊從被子裏探出,朝燕灼伸過去。

燕灼屏住呼吸,但那只手只是碰了碰他的狼耳朵就收了回去。

“為什麽不把耳朵收回去?” 聲音含糊,曲硯挪了一下,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

太近了,只隔了一只胳膊的空隙,連呼吸都交錯在一起,燕灼偏過臉,“這樣比較……舒服。”

曲硯唔了一聲,“果然還沒睡著。”

燕灼靜了兩分,將剛才宋成風的話轉述出來。

曲硯聽完,不帶情緒地嗤笑一聲,“他還真是一點沒變。”

燕灼敏銳地發覺他話中諷意,但來沒等他問出聲曲硯就繼續說了。

“我走不走不要緊,他想要的是你。”

燕灼不是蠢人,他瞬間就明白過來,雙手握緊又松開,“我不會和他走。”

曲硯對他的話沒什麽反應,指尖再度碰到狼耳朵,卻並沒想之前幾次那樣停留,反而從上頭滑落,停在燕灼的臉頰上,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勾勒他下頜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