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狗咬的

燕灼在客廳等了片刻,直到臉上的緋紅徹底消失,曲硯才從臥室出來。

輪椅壓在地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輪子上還殘留著之前沾上的血跡,如今已經幹涸,變成很臟的一團黑紅色。

燕灼放下手中的自熱粥,從廚房拿出一條浸了水的毛巾,他在曲硯不解的目光中蹲下身,用毛巾仔細擦掉輪椅上的臟汙,“你先吃飯,我去把臥室清理一下。”

他仰起頭,語氣很輕地說。

興許是做了一整夜夢的緣故,曲硯有一瞬間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面前的燕灼和夢中的別無二致,甚至陽光從他側臉打落,在他鼻梁上勾勒出的陰影也同通道中捧著手電筒的少年一模一樣。

但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指尖碰到燕灼的下巴,曲硯用了些力氣,迫使他將脆弱的喉結完全暴露出來,“燕灼,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嗯?”來自指尖的微涼溫度幾乎要滲透進皮膚,狼尾巴晃了晃,像在無意識地討人歡心。

曲硯輕輕摩挲手下這張屬於少年人的皮肉,聲音漸漸壓低:“你和曲子稚是朋友嗎?”

燕灼嘴唇微微張開,眼皮微垂地點了下頭,“是,我們是……好朋友。”

朋友就朋友還偏要加個好字,曲硯眼神暗下去,手上也不自覺地用力,捏得燕灼小聲唔了一下,他才松開手。

原本光潔的下巴上多了兩抹紅痕,曲硯沒看見一樣,推著輪椅從燕灼身邊繞過。

燕灼蹲在地上看著曲硯的背影,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兩只尖耳朵抖了兩下後再度藏進發絲。

吃習慣了的話其實自熱粥的味道也不錯,曲硯吃了一半才放下勺子。

燕灼等他吃完才說話:“我今天要去市區,可能會很晚回來,你在二樓待一天,好嗎?”

他昨天在周圍的超市逛了一圈,其中大多都被掃蕩一空,現在想要找物資只能去市區,而且市區人群聚集,打聽消息會更方便。

若是可以,他當然想把曲硯帶在身邊,但現在市區的情況還未可知,他不能貿然將曲硯置於危險之中,公寓二樓相比一樓要更安全一些,把他留下這裏,是目前好的選擇。

曲硯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嘴角,表情沒什麽變化,“你會開車?”

從這裏到市區的距離不算近,開車都要花費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燕灼很明顯地愣住,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記憶停留在十年前,難不成智商也退化了?壞心情似乎被驅散了一些,曲硯說:“從這裏到市區很遠,光靠走可不行。”

耳朵趴了趴,燕灼聲音沉下去:“那怎麽辦?”

曲硯嘴唇動動,未等開口,外面突然傳來砰的一聲,聲音散開,似乎空氣都震了震。

對面的燕灼耳朵立起,估計要是狼的模樣就要炸毛了,曲硯下意識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手,緊接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好像是槍。”

隨後是雜亂的腳步聲和喪屍的嘶吼,有人正在公寓外奔跑。

“我出去看看。”燕灼收斂起神色,外面的聲音還沒停歇,再這樣下去會有更多的喪屍被吸引過來。

曲硯沒說行不行,只對他招了招手,“低頭。”

燕灼不明所以,但乖乖聽話。

頭上一重,是曲硯把一個鴨舌帽戴在了他頭上。

“這下耳朵就不會被看到了。”曲硯拍了拍他的頭,“去吧,尾巴也藏起來,我等你回來。”

距離太近了,能看到曲硯根根分明的睫毛和微微上揚的唇角,燕灼頓了幾秒才聲若蚊蠅地嗯了一聲。

燕灼出去不過一會,外面的聲音就消失了,只剩下刻意壓低的交談聲,聲音越來越近,燕灼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確切地說,是兩個人——身形高大的男人和他懷中的嬰兒。

男人穿著白襯衫戴著金絲眼鏡,一副儒雅模樣,不過臉上濺了幾滴血,看起來有些狼狽。

燕灼身上也有血,但比男人要好一些,他把人帶進來,然後站到曲硯身邊,做出守護的姿態。

男人動作生熟地抱著懷中的嬰兒,一只手扯著襯衫下擺擦了擦眼鏡,看清了屋內的人,他臉上露出幾分詫異,“曲總?”

燕灼的目光也遞過來,曲硯頗為冷淡地開口:“原來是宋律師,真是有緣。”

你那樣子可不像是覺得有緣,宋成風拽開領帶,吐出一口濁氣,“之前不知道曲總也住在這個小區,要是知道我一定早點來拜訪。”

曲硯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長槍上,不冷不熱地扯了扯嘴角。

仿佛是察覺到了曲硯在看什麽,宋成風滿不在乎地把長槍扔到沙發上,“打獵用的,沒多大殺傷力。”

他說完,十分不見外地把懷中的嬰兒放在沙發上,自己也跟著坐了上去,

曲硯皺眉嘲諷:“許久不見,宋律師怎麽拖家帶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