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假如鄭浩然還活著(第2/3頁)
“我會告訴他,即便他兒子當年沒有選擇從軍,今時今日也能讓鄭家的名頭,響徹天下。”
“我會告訴他,如今全天下都將他視若英雄,名留千古。”
鄭修話音一頓,說著說著,他緩緩將臉頰貼在鳳北的臉上,感受著熟悉的溫熱,溫聲耳語:
“我會告訴他,我與你進了一副畫中。”
“畫中世界虛實難辨,如真似幻。我在裏面結交了兩百年前的武林豪傑,英雄人物。”
“我會告訴他,謝雲流豪氣幹雲,楚成風志在天下,蕭不平喜好人婦,百曉生原來是個胖子,兩百年前刺殺昏君魏靖帝的人是個面癱;我會向他吹噓,我曾回到兩百年前,與武林豪傑們一同,擋下上萬西域聯軍,守住了大乾國土。”
“我會告訴他,我曾與你一同在日蟬谷中隱居十年,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我會告訴他,你連咱們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我會告訴他,我在畫中養了一頭貓,回來一看,貓兒變態了。”
熟睡的橘貓猛然擡頭:喵?
鳳北撲哧一笑。
末了,鄭修閉上眼,埋入夫人懷中。
鳳北抱緊了他。
“我會親口告訴他,如今他孩兒,活成了他希望的模樣。”
……
一夜無話。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老爹,臉龐模糊,只看他笑得像一個傻子,一旁娘親溫柔婉約。
他夢見鄭宅張燈結彩,紅緞似火。
他夢見二娘笑出眼淚。
他夢見他牽著一位身段玲瓏的新娘,紅蓋下笑聲如鈴。
兩人大婚,洞房花燭,他急不可耐地掀開新娘的紅蓋頭。
紅蓋頭下竟是月玲瓏的臉。
“艹!”
一大早鄭修就被嚇醒了,一條腿壓在身上。
轉身一看,見是鳳北,反復確認,鄭修暗暗松了一口氣。
“果然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巧了,完全相反。
清晨,天光剛亮,兩百余人收拾帳篷與鍋碗,重新上路。
當了一夜夢中新娘的月玲瓏尚不自知,看著鄭修與鳳北二人毫不避嫌地從帳篷中走出,神情平靜,心頭泛起淺淺的波瀾。
沒有人將她當做赤王的新娘。
連她自己也是如此。
這只是一樁交易。
她只是在努力扮演父親所希望的身份,完成父親的心願,僅此而已。
月玲瓏心中輕嘆,她本以為今日赤王會放過她,不料臨上路前,鄭修仍是當著蠻子們的面,指著他的馬,命令道:“上來。”
月玲瓏“乖巧”地拉緊大氅,將自己的皮膚掩藏在陰影中,與赤王共乘一馬,於崎路中前行。
過了浩然關後,進入荒原。
荒原中沒有路,又或者說,只要能走的地方,就是路。
霍惑騎著馬與赤王並肩行走,不疾不徐。
他時不時會指著一處景致,唏噓感慨地說,當年那座山頭,他們打仗經過時,也是同樣覆著雪。
又或是路過一道溝壑,霍惑便說,當年他們沒水喝了,便從溝壑裏挖出冰塊,放鍋裏燒融了,煮些肉幹吃。
就像現在。
除了肉幹之外,雪原中偶爾能獵到一些生物。
時不時能打到一頭雪貂,肉質結實,麻溜飄香,可稱雪上加餐。
若運氣好,碰到一群狼,全軍出擊,能管幾天。
若運氣差,虎狼碰不著,裴高雅便會邊走邊挖,時不時能挖出幾條冬眠的大蛇,四指粗細,煮幾鍋湯,撒點胡椒,也算大葷。
幾天過去,行軍路線上,果真如地圖上所示,一道幹涸的河床橫在兩百人面前。
河床近三丈深,上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冰上深深淺淺的積雪堆疊,在陽光下倒影出七色斑斕的光影。
“這馬下不去啊!”
無論是霍惑與沈石宗,還是鄭修帶來的人,都非庸手,三丈的高度閉著眼睛都能往下跳。
可他們的馬倒是令人犯愁,河床東西走向,蜿蜒橫跨數百裏,前方距離巴格那莫山還有近兩個月的路程,若全憑一雙腳,得走到猴年馬月去。若在雪原中遭遇大雪或饑荒,多少人都不夠埋的。
霍惑率先下馬,縱身躍下,河床上發出咚地一聲震響。
咚咚咚咚!
一下去,霍惑擡腳一頓亂剁。
“見底了!足夠結實!”
霍惑傳回聲音。
“你們平時怎麽過的?”
鄭修微笑著問懷中的月玲瓏。
月玲瓏如實回答:“每年一月到三月,這條河源頭冰封斷流,無一例外。若想渡河,一是在徹底入冬前,二則是在春來後,水位上漲,紮船而渡。又或是……棄馬步行。”
鄭修若有所思。
很快霍惑靈活地在河床邊緣攀爬,幾個呼吸便輕松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