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前去太學

聽母親如此囑托,顧遲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起來。

其實這份擔心並不為奇,實在是周圍這些人前後反差太大,若是旁人,被他們吹捧著,心態很難不產生變化。

可對於顧遲來說,相較於熱鬧,他其實更喜靜,不然,前半生如同坐牢的日子壓根撐不下來。

而一個人能否抗拒誘惑,自身的秉性的不同,不至於說會起到關鍵性作用,但絕對會增高,又或者大幅度降低難度,就像此刻,顧遲面對這些吹捧,所感受到的歡舞雀躍,其實並沒有母親和小妹那麽強,又如何會被迷了心智呢?

將解下的帷帽掛在墻上,顧遲坐在母親身邊,面色如常的安慰起來母親:

“阿母說的對,世間文人墨客多如過江之鯽,哪有像我這般能得天子賞識的?必是有貴人相助。”

土房不怎麽隔音,但兩戶人家間,光院子就得隔了十米,家裏人輕聲細語的說話,根本不會有外人聽到是什麽內容,可顧遲還是謹慎的沒有說出到底是誰所為,而他的話雖然委婉,卻明白的透露出自己知道,不應該心浮氣躁,將這些人的誇獎當真,這讓錢纓原本想囑咐的話,一時間全都說不出來了。

她看著坐在面前還高自己一頭,眉宇間也已經早褪去少年稚氣,如成年男子般硬朗兒子,突然有些恍惚起來。

算一算年齡,今年兒子都已經二十一了,可不是個能支撐家裏的壯年男子了嘛!

孩子真大了,不再用她教了啊。

精神上的‘斷奶’,並不只存在孩子身上,父母,尤其是負責養育的母親,也會共同經歷‘陣痛’,過往一直將顧遲視作孩子,盡力照顧他的錢纓,回想著這些時日兒子的所作所為,既有些欣慰,又莫名多了幾分再不被需要的惶恐。

好在,這種情感上惶恐並不算多,它只是輕微影響了理智在線的錢纓,讓她好像有些掛不住面子似的開始趕人:

“好好好,你都懂,那還和我這老婆子說什麽?就你這棉裏藏針的性子,也不知那位是怎麽看上你的!算了,天這麽晚了,趕緊回你屋裏休息去吧!”

這讓顧遲瞬間懵了。

他剛才的話哪裏說錯了,怎麽就惹的母親開始趕人?

顧遲想不明白,但多年的相處經驗,讓他明白現在走絕對會讓母親更加生氣,於是便繼續坐在床邊,小心的安撫起來鄭桑。

這對顧遲來說是個熟練活,畢竟以前爺奶尚在,又和顧木家相處著,一大家子湊在一起,不說天天有錢纓氣受,積年累月的,也會有不少摩擦,丈夫又靠不住,這些不如意發泄不出去,只能憋肚子裏,發現的顧遲顧琬可不得想辦法開解她,哄她開心麽。

而那時,顧遲和顧琬也不清楚他們這些大人之間有什麽齷齪,就那麽幹哄,如今懂得更多,哄著哄著,顧遲便從母親的反應中,猜到了怎麽回事。

思量不周啊。

沒覺著母親矯情,而是自己沒有做到位的顧遲想了想,做出來一副頗為為難的姿態:

“阿母,天子允我去太學請教大儒,我覺著此事不能拖太久,最好趁著這段時間前去拜訪,省得過些時日被忘在腦後,連門都進不去了,只不過,該做何打扮拜見那些博士,什麽禮物,如何打點這些事情,我都不清楚,母親您知不知道?”

錢纓不知這是兒子特地哄自己的話,看他還有搞不定的事情,莫名的湧上一股安心,以及對事情的擔憂,只是她嘴上還是不饒,還是要先說上一句,才解釋起來要怎麽做:

“你看看你,多大個人了,這些事還不會?我跟你說,衣裳要……”

絮絮叨叨的話語中,錢纓的面容也越發柔和起來,見她模樣緩和,顧遲也放下心來。

官方的賞賜,證明他們並沒有完全淪為普通民戶,有這層關系在,顧遲迅速和裏典鄉老有了往來,這極大提升了自身的社會地位,讓他不必再像過往那樣,必須穿著舊葛布衣來掩蓋家中的財富,所以接下來的兩日,顧遲按照母親的吩咐,重新選好了衣裳,帶著合適的禮物,前去太學拜訪。

說起來也有意思,官方層面,太學並沒有‘旁聽生’的存在,所以被皇帝特許可以請教太學大儒,有著進出令牌的顧遲,算是第一位旁聽生了。

鑒於顧遲只是過來請教,不會跟太學生搶最重要的官吏名額,這些人整體上肯定不會有太多反感,當然,個體上不好說,至於那些‘旁聽生’倒是挺羨慕顧遲,知曉對方背後肯定有不錯的人脈,想與他交往。

這樣的情況下,一聽到顧遲過來,幾個沒有課業,在外討論的學生,就起了過來圍觀的心思。

對方身姿挺拔,行動間不見畏懼,著實頗具風度,就是面容……因帶了個帷帽,只能模模糊糊能看出來是個挺年輕的男子,五官大抵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