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生路死路(第2/3頁)

“你膽子怎麽這麽大呢?不要命了!”

“不要了,反正死也沒什麽可怕的,只恨我生不食五鼎,死也不是被五鼎烹罷了。”

顧琬不覺著她能讓母親理解自己,回了這句便閉上眼睛,可這一驚一乍的哪能讓錢纓放心,她不敢晃動女兒,只能用手指在皮肉完整的地方戳了幾下:

“烹什麽烹,你以為你是你光祿大夫?別閉眼!這嚇死人的,傷不疼嗎?”

“疼。”

“疼你怎麽不叫?”

“我不傻,叫就要繼續被打了。”

“你——”

錢纓簡直要被女兒給氣樂了:“知道要被打你還敢這麽做!”

“這和減少被打是兩回事。”

提及挨打,顧琬表情有些發蔫,剛才實在是沒控制住脾氣,這頓打挨的太虧了!

沒辦法,罵完了挨打又反抗不了,那只能先裝死躲過去,少挨一下算一下,先過了這劫再說,可沒想到宿申竟然也被捉了回來,這讓顧琬恨不得想上去掐死他。

要做好保密的時候做不好保密,要他拿著那陳書跑的時候他不跑,當真是別的能力沒有,壞事的能力一流!

一想到這裏,顧琬就頭痛欲裂。

她不怕死,但她也不想就這麽白死,只要父親不打算直接勒死她,那她就想繼續給自己爭條活路。

而從宿申通知到父親過來,事情快的她沒有任何冷靜思考的時間,現在有了點空閑時間讓她想想,顧琬反倒覺著事情還沒有到絕路。

此事暴露,又捉住了宿申,那父親肯定要洗清她的名譽,辦法無非是讓宿申主動承認這錢財發簪都是他偷的,要真能做到此點,外人的確會信,可祁家不可能將此事當做不存在,婚事肯定要退的。

在這種情況下,她倒是能恢復名譽和未婚身份,只是今日的情況已經說明,父親絕不會讓她走吏途,為了避免影響,很有可能遠遠的找個家風嚴苛的人家嫁出去。

這對她來說是最壞的情況,可她都能做下這樣的‘惡事’,誰能保證她不會在婆家發瘋,繼續丟他的臉?

若是能借此威脅父親,然後各退一步,父親不逼她嫁人,她也不謀吏職,只在家中學書,待他百年之後,再去尋求機會。

想到這裏,顧琬心中多了不少遲疑。

若真是這樣做,恐怕要等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且不論能不能熬下來,誰能保證她一定能活到那個時候?那時候女人還能不能做官吏?甚至就算是有,以她衰老的身體、被禁錮的思維,能競爭過那些更年輕的女人嗎?

還是下策啊。

妥協這條道還是走不通,不過,若是能放她去鄉下給祖父母守孝……也不行。

雖說韓尚院會培養鄉下的村醫,但實話說,顧琬覺著自己吃不下那樣的苦楚,她無數次想著爭取父親的支持為吏,本質上還是因為在這個時代,除了皇親國戚,也就官吏的地位高,日子好,鄉下……與家裏差的實在是太遠,而且,誰知道韓尚院什麽時候才開始培養女醫,她有沒有資格競選呢?

兩次否定前路,顧琬心中忍不住多了幾分焦慮,正如父親所說,如今有著太多的不公平,諸侯列侯傳遞著封地,官吏們也不須多讓,一個位置,父傳子,子傳孫,也成了‘王侯’似的,顧木剽竊了哥哥的文章和父親的幫助下才勉強進了太學,只是一個預備官吏,她若沒有父親的資源傾斜,上哪兒進入仕途?

太難了啊!

官吏之路難走,卻是顧琬最熟悉的道路,世間不是沒有其它行當,可她連如何入門都不清楚,離了家,謀生必然要成為一個大問題。

不做官吏,只做個販婦呢?

顧琬認真想著這條路的可行性。

母親會釀酒,種類還很多,果酒,糧酒都會,味道甚美,父親拿去贈送的上司也贊不絕口,甚至還專門要過,她學的也不錯,旁人已經分不出酒是誰釀的了,長安城官吏豪商遍地,哪個不喜歡飲酒?大約是不愁賣的,而酒水暴利,維持她過往的生活開銷也不難,只不過——

她沒有身份,也就沒有置業的資格!

父母在,未分家之子,喪夫之婦者,無獨戶。

條條框框都是死路,顧琬再好的心態都想崩潰,要是宿申直接死了就好了!

她又不是成了親,做了祁家婦再與人私通,還被抓在了床上,訂婚而已,戶籍還沒改呢,怎麽都能算半個未婚,未婚與人有私情的罪名就更低了,若宿申真將錯全攬自己身上,用孝母的名義將此事再洗白一番,最後以自縊來保證所說都為真的,那即便此事她們二人違背良俗,還是會有不少人動惻隱之心,倘若她出現的時機得當,完全可以借著感情的理由和父親反目,成為‘宿家婦’!

寡婦那不就能立戶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