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甜菜(第2/4頁)
“這一步可以用切割機代替,這樣出來的大小剛好。”
麥子所說的切割機,如今正運用在礦場中,只需改良一番,也能作用於甜菜制作的工序上。
朱朱黎跟隨麥子多年,一下便理解了麥子所需的機器,自信點頭道:
“包在我身上!”
司農司的官員們也紛紛到場,漸漸的,麥子所處的位置圍了一堆人。
其中徐江河一人,為老不尊,強行霸占了最佳的視角。
司農司的官員們身上皆是穿著統一制式的綠衣官服,腳上踩著一雙橡膠底的涼鞋。
這也算是入司農司為官的福利之一,每年都會發放兩套衣物,春秋各一套。
站在人群邊緣的,還有一個皮膚黑黝,身體瞧著壯實的一個女人,麥子仔細看了看,頓覺眼熟。
徐江河見麥子手中的動作停下來,立即吹起胡子,心中急得跟猴子似的,可麥子可不是他手下的那些榆木腦袋,他又不敢催。
順著麥子方向,看到新晉的布司農,立馬說道:
“陛下,這是花棉,妮莎正在制衣坊監工,便讓花棉過來學習。”
徐江河粗啞的聲音在麥子耳邊響起,大家的目光也紛紛看過去。
花棉雖然年紀稍長,也有幾分緊張,磕磕絆絆朝麥子問了聲好,眼睛裏的感激和敬意幾乎要將麥子全部淹沒。
“是做出織布機的那位?”
“對對對,就是這位,考了好幾年呢。”
周圍也有人認出了這位同僚,講起了她的往事。
麥子瞬間將記憶中的一段往事牽扯出來,與面前的這位健實婦人聯系起來:
“你是錦州白果縣的那位。”
花棉點點頭,臉上還有些驚愕之色,“陛下還記得我。”
得知確實是那位女奴,麥子不由感嘆道:“花棉司農做的織布機很好。”
麥子親眼看過那些新式織布機,無論是踏板設計,還是機關,都比原來的老式織布機效率高,而且極適合家庭式的小作坊使用。
花棉聽到陛下的誇贊,臉上蹭一下就紅了。
往些年日日往學院裏跑,想謀個官身,被那些街坊鄰裏嗤笑異想天開,倒不覺得有甚。
被陛下這麽一誇,花棉覺得又心酸又激動。
她幼時被賣入了一家府裏做丫鬟,因為平時負責照料園裏的花草,便被旁人喚作花奴,一個正當名字也沒有。
後來拜了一個繡娘做幹娘,學了些繡花的本事,又和府裏的木匠定了親,本以為這一生就此糊塗地過下去,不料天災禍起。
那主家遭了殃,被匪患屠了滿門,男人全都被殺害。
只有女人活了一口氣。
她也被輾轉賣給了好幾家人,最終流落在白果縣。
爪管事將她買下後,她才從這種麻木的生活裏掙得一絲活氣。
那時她便從陛下口中得知,只要好好幹,便能脫離奴籍。
聽到這個消息,花奴一下就起了心思。
她自幼聰明,在府裏摸得都是上好的織布機,加上那早死的丈夫也教了她一手木活,制出一個織布機,鉆研些時日必定能成。
按說,這一手手藝,到哪裏也不吃虧,偏偏她身在奴籍。
陛下的話,如同佛光普照一般,將她從死氣沉沉的泥沼裏救活。
自她成功脫離奴籍後,第一件事,便是更名為花棉,棉對她來說,有不一樣的意義,是她的第二次新生。
沒過多久,又逢大旱,如火中天的麥草商行開始撤離出錦州的地界。
她雖然恢復了自由身,卻因為那些婦人的風言風語,酸文孺才的指桑罵槐,一直飽受欺淩,過得反而不如在棉田裏生活的日子。
她便狠心跟上了麥草商行的隊伍,來到了代邑這個城池。
這裏婦人也能頂半邊天,多得是她這種寡居的女人,個個都開著鋪子做生意。
風言風語銷聲匿跡後,花棉也在這種生活裏安定下來,看到可以當她女兒的小芽,竟然是掌管制衣坊的小司農。
而她只做出一個小小的織布機,便沾沾自喜。
還有專門的掃盲班,讓她這胸無點墨的女人也能識字,花棉的雄雄壯志瞬間被燃起。
她要做官,做女官,讓那些酸秀才再見她時,恭恭敬敬地喊一聲花大人,而非什麽賤名兒,下流話。
她年紀大,常常出入書院,難免有些閑言碎語。
在她真正考上這一刻,回顧這些年的歷程,當真是波折萬千,最終直上雲霄。
花棉的歷程,在東女國,是許多人的縮影。
正因為有麥子的出現,她們才有機會站上來,讓世人看到她們。
麥子盡量忽略了花棉投來的火熱視線,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甜菜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