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她的臉

莫婳翻菜單的時候感慨萬千,點了幾道本店的拿手菜後,環顧四周。

“這條街上好多飯店都換新了,唯獨這家還在。”

她指了指東墻上繪著的飛天畫像,“畫也還在呢,一點都沒褪色。”又深吸了一口氣,笑說,“老板好像也沒變,喜歡的熏香還是十年如一日。”

一個飯店有熏香是挺奇怪的事,畢竟會被飯菜香給遮了去,而且這裏又不是什麽星級[西圖瀾婭餐廳 ] ,相反,店鋪不大,總共就一層面積,能擺下的桌子七八張,多了恕不接待。

所以就有鉻色的老板,這家[西圖瀾婭餐廳 ] 就是這樣。

店老板喜歡沉香,而且這麽多年來就只喜歡一種味道的沉香。前台旁放有半人高的鎏金爐,爐內放著的就是沉香木屑,下燃明火,明火不大,細小,打烊時熄滅,開門時燃燒。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文火不停燃,沉香木屑不停地焚燒,那鎏金爐的蓋子縫隙間早就包上了厚厚的沉香油脂,哪怕真忘了焚燒沉香,那爐子也自是散發淡淡沉香氣。

老板是個有信仰的,從整個店的裝修就能看出來,明黃為主,致敬佛家顏色。

這些年店鋪不舊,看得出是翻新過,但店裏的擺設什麽都沒變,叫人懷念。

盛子炎輕笑說,“可惜了王老板今天不在店裏,要不然也算是舊識相聚。”

舊識相聚。

這四個字令莫婳的情緒低落下來。

沉默許久後,她輕聲說,“以前的日子雖然說會有不痛快的,但大家在一起打打鬧鬧的,現在想起來也挺快樂。”

盛子炎輕輕握住她的手,寬慰,“人總得往前走往前看,否則要希望幹什麽?”

“放心吧,我沒事。”莫婳微笑,“就是重遊故地,瞎感慨。”

盛子炎拍拍她的手背。

莫婳反手抓住他的手,又說,“我其實……是有點緊張的。”

“難得還有能讓你緊張的高光時刻。”盛子炎笑,“我覺得那小夥子才更緊張吧。”

莫婳沒說什麽,仍舊抓著盛子炎的手,直到隔著窗子瞧見了一對身影,她的神情倏地變化,攥著盛子炎的手反倒松開了。

盛子炎擡眼一瞧——

來了。

……

這是盛棠第一次瞧見江執穿襯衫西褲。

很簡約。

剪裁得體的白襯衫,配上一條藏藍色的西裝褲,幹凈利落。

……江執花了一小時來拾掇自己。

這一小時內,還包括她陪著他跑去理發店剪了個頭發。他頭發長得快,又見天在石窟裏待著,所以都可以用皮筋紮起來了。

這總讓盛棠想起初見他的時候,微卷的頭發紮了起來,戴著鴨舌帽,戴著太陽眼鏡。

風塵仆仆,典型的金屬質感的男人。

只是摘了太陽鏡的瞬間,她覺得,他的眼睛真好看。

剪發的時候理發師問江執,要不要連帶的把胡子剃一剃,江執二話沒說就同意。盛棠在旁看著直撇嘴,她喜歡他有胡子啊,多性感。

胡子一剃,成了小白臉。

可小白臉還挺美,出了理發店,斬獲了不少姑娘們桃心泛濫的目光。

後來他回了家。

盛棠想著,以他一貫的衣品還能換什麽新花樣啊,無非就是從一套休閑裝換到另一套休閑裝。做他們這行的,平時休閑裝,進窟工作服,僅此而已了吧。

哦,也有例外,像是沈瑤,裙子就不少。

……江執換好衣服出來後,盛棠覺得……

我去!

誰家帥哥哥這是?

她頭一次見到能把一件看似不起眼的白襯衫穿得如此有型和吸睛的男人,源於他的寬肩窄腰,還有結實的肌理線條,用最禁欲的白遮住了欲望輪廓,叫人很想扒掉他的白襯衫,看看他骨子裏到底有多狂野。

更別提西裝褲包裹著的大長腿,筆挺,有力。

剛理的頭發又是清爽得很,面容俊朗,真真兒成了女人心目中幻象的傳奇。

對的對的,她心目中的fan神就是這樣的。

偉岸、挺拔、俊朗。

陽光會落在他的眉眼,收斂了萬丈光芒,他很溫暖,又叫人不敢輕易靠近。微微抿唇時嚴肅認真,輕輕揚唇時,那眼裏的萬丈光就釋放出來,籠罩身周。

江執站在鏡子前調整襯衫扣子,詢問她的意見。

盛棠眼睛裏全都是星星,閃閃亮,跟江執說你身上都在發光啊,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天神。

江執看了鏡子裏的盛棠一眼,心想我信你個鬼啊。

跟扣子較勁了半天。

一絲不苟吧,還覺得悶得慌;自在點吧,還覺得太隨意。

末了他不得不問盛棠,“你覺得我襯衫扣子解開幾顆合適?”

盛棠色眯眯,“全解……”

問了等於白問。

江執沒搭理盛棠的眼神,扣子一系——

一絲不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