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王德標凈賺,所以雖然出的貨先算給安夏和陳偉,他也沒有意見。

反正大不了到時候,在他這邊接著賣唄,稍微便宜點肯定能出貨。

安夏點點頭:“嗯,我先買火車票,等確定出發時間再來找你。”

現在,安夏的問題從沒錢,變成了怎麽樣才能說服媽媽,讓她出門去南方省。

安夏在工作後,經常獨自一個人出去旅遊,世界都走遍了,跑一趟南方簡直就跟去樓下早餐店一樣隨便。

但是1988年,比不得幾十年以後。

那些在網上謳歌八十年代人心淳樸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治安是怎樣的糟糕。

安夏知道1983年和1996年,全國有兩次嚴打。

如果天下太平,嚴打誰啊?

她知道南方省為什麽禁摩托車,也知道「剁手黨」在一開始指的是物理剁手,而不是指雙十一後吃土的尾款族。

飛車黨當街搶劫,看到金耳環金項鏈直接就拉扯,不管受害人是不是耳朵被撕裂,身體被摩托車拖行。

甚至直到安夏上大學以後,宿舍裏有一個來自南方省福田的同學,都把龍華龍崗坪山等等被稱為「關外」的地方,說得像人間地獄一樣,她媽媽都不讓她去。

1983年的嚴打,打了整整三年。

安夏覺得,距離嚴打收工剛過兩年,死灰就算復燃,也不會燃得太快,只要不露富,只在白天人多的地方行動,安全是可以有保證的。

問題是,有一種不安全,叫做「媽媽覺得你不安全」。

安夏沒什麽把握說服媽媽,她想好了。要是媽媽不同意,她不告而別也得去。

賣鏈子能凈賺90%,90%四舍五入就是100%啊!

馬克思說得好啊!

有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的人間法律。

何況安夏跟這位媽媽還不是太熟。

晚飯後,安夏鼓起勇氣,對媽媽說想在上班之前,去南方省玩一趟,順便看看嫁到那裏的姑姑。

她在心裏編了好幾套話,包括她怎麽解決安全問題,怎麽處理突發情況等等。

沒想到媽媽就說了一句:“你有錢嗎?”

安夏:“嘿嘿嘿……我這不是來跟你商量了嘛……”

媽媽白了她一眼:“就知道嘻皮笑臉,我那會兒周遊全國,可沒讓你外公出一分錢。”

此時,安夏才知道這位媽媽的牛逼之處,1966年,正是「大串聯」的時候。

不管它的初始目的是什麽,總之,就成了很多年輕人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的大好機會。

火車,免費。

在目的地的公社裏吃食堂,免費。

睡在目的地空出來的學校教室裏,免費。

那個時候,媽媽跟爸爸已經結婚了,兩人借機來了個新婚旅行。

“要不是那個時候發現懷上你了,我還能把剩下的幾個省逛完。”媽媽走進房間,又出來,給了安夏一張一百塊錢:“去好好玩玩吧,回來就收心,好好上班,別盡想著出去瘋。”

安夏心中震驚:我天,一百塊。

“哎!”安夏痛快地應了一聲。

她很慶幸,穿越過來遇到的媽媽如此通情達理,不必像電視劇裏的那些人一樣折騰雞毛蒜皮的狗血倫理戲。

她已經在想著回來之後,要給媽媽買什麽禮物了。

此時坐飛機需要單位給開介紹信,像安夏這樣的待業青年,就算有錢,也沒有資格坐飛機。

沒關系,火車就火車,安夏想讓自己舒服一點,買張臥鋪票。

滿臉疲憊的賣票大姐搖頭:“明天沒有臥鋪,坐票也沒有,只有站票,後天有坐票,要不要?”

“呃……要幾個小時啊?”

“36個小時。”

嘶……安夏就連熬夜打遊戲,都沒有連著36小時不合眼。

“到底買不買?”後面還有很多人在排隊,大姐不耐煩地催促。

“買買買!買後天的坐票。”

安夏付了32塊錢,把那個小小的紙質硬卡小心收好。

這可是真ꔷ遺失不補,誰撿了都能上車。

快出發的時候,安夏去找了一趟陳偉和王德標。

陳偉給了她六千塊:“這是你和我的,千萬拿好!不要丟了!”

王德標給了她兩千塊:“這是我的。”

八千塊,巨款啊!

對於未來的安夏來說,八千塊還不夠還每個月房貸的,對這個數字毫無感覺。

但是現在卻覺得那八十張老人頭握在手上,重逾千斤。

此時壓根沒有銀行卡,存折也不能在全國通取,郵局匯款要一個多星期才能到。

想要去進貨,她就只有隨身帶著現金一條路。

安夏的腦子裏全都是《天下無賊》,還有《中俄列車大劫案》的劇情。

好在媽媽想的周到,生怕她把錢弄丟了,昨晚專門為她縫了一個貼身的大號布腰包。

讓她在旅行時,把五塊錢以上的鈔票和全國糧票都放在腰包裏,衣服口袋裏的錢不要超過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