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將軍愛我(第3/4頁)

“就你……”他的聲音又稍微壓低了點,那股檀香味噴在了虞漁的頸邊,還拉長了聲音:“這一捏就哭的樣子。”

“在海林,在華國,只要你跟著我,便沒人敢動你,知道麽?”

他手張開了點,松開了對虞漁的桎梏。

可虞漁仿佛因為他的話愣了愣,臉上呆呆的,還依舊那樣軟軟地靠在江寄的手心裏頭。

如同捧著一只柔糯的團子。江寄的手心便摸索了一下虞漁的下巴。

“我就當你聽進去了,嗯?”

男人那鳳眼再次湊過來,逼迫虞漁與他對視。

然而被虞漁這雙霧氣未消的眼睛望著,最先敗下陣的,還是男人。

“真的麽?”女人呆呆地、輕輕地問。

真叫她問出來了,江寄反而覺得一陣熱燙的血往某個方向沖去。

他窺見她艷紅色的舌與雪白的牙齒交錯,微微粘連。

“我……”

“我就不等我夫君了麽?”

“都說了,他死了。”

虞漁的聲音還是輕輕裊裊的。

“可將軍也不愛我,就和我夫君一樣,我一個這麽老的人,怎麽還會有人愛我,護著我呢?”

“我不喜歡讀那些新詩……我不愛那些藍色的西裝和洋裝……我也不喜歡那種卷燙的短發……我這麽老,這麽舊……將軍是不是哪一日也要丟下我,讓我在這裏沒人看管……”

她一遍遍數著自己的錯處。

就像——

“我喜歡洋紅色、湖綠色、煙藍色、粉紫色……”

“我喜歡桃紅、粉紅、杏紅……”

“我很俗氣的,周紹月總是討厭我這樣……”

“我還喜歡各種珠寶的釵子,項鏈,手鐲,喜歡那些花花綠綠的俗物……”

“我愛聽戲,尤其是那牡丹亭……”

“我每日都發呆,喜歡桃花和牡丹……”

“我這樣無趣,還總是起病。”

“我的頭風病大夫說怎麽也好不了,我一傷心,一難過,我的頭便痛得死去活來,這個時候若是將軍來找我,我便只能這樣看著你。”

“我這樣不好,將軍也要我跟著你,將軍要我跟著你,將軍愛我麽?”

她說話溫吞、連綿。

那雙眼睛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蓄著淚水地望著他,烏黑透亮,臉還這樣輕輕地擱在他的手心裏面。

江寄哪有一日,如同這樣被勾了魂似的,聽這樣一個女人說這麽一大段纏纏綿綿的話。

可江寄卻將虞漁說的話的每一個字都聽進去了,而且聽得仔細,聽得心裏簡直軟成了一灘水,他每一個字都挺了,她說起話來,就像唱歌。她極力想表現出自己的無用,然而江寄一點無用也沒從她身上看到,他只覺得身上的每一處傷疤,乃至於沒有傷疤的地方也開始癢了起來。

“操。”

男人抵了抵自己的腮幫子,問:“誰教你這樣講話的?”

他看女人是這樣停頓在床頭,這雙烏黑的眼睛,這漆黑的鬢邊發,這含著風情和羞澀的臉,這雪白透紅的面頰,而望向他的時候,她的眼睛裏,她的整個天地裏頭,好像也只有他一個人一樣。

這樣的錯覺使得江寄一陣陣發起昏頭昏腦。

他忽然想:別說是珠寶、是各色各樣的話本,是各種艷麗色彩的綢緞,就算是天下,就算是那危險的、蟲虎並行的皇都,她要是這麽對他開了口,他也給她打。

女人是什麽?

以前江寄覺得女人不過是禍害,是擾人心胸的絆腳石。

可今天你要問江寄女人是什麽,面前的女人將下巴輕輕靠在他的手心裏,問:“將軍你也會愛我麽?”的時候,江寄在戰場上都不曾怯弱過的心此刻怯弱了。

他何時與她談說愛了?

可她這樣理直氣壯地說出來,這樣含淚地看著他,江寄誤以為自己本身是要對她說“愛”的。

可他本不過只想留她在身邊,滿足他那暴虐、殘忍、且不由他操控的欲望罷了。

這女人何故在他面前哭成這樣,連綿地用哭聲說這樣的話?

可渾身都發燙發癢。

西醫曾對江寄說過一個叫“過敏源”的新事物。

可江寄聽到自己說話。

“你要什麽?”

“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把你那丈夫忘了?我便什麽都給。”

他的聲音冷靜中夾雜著一些別樣的洶湧的情緒。

可女人竟然在聽了她這話之後,從披風裏頭伸出手來了,忽然環抱住他的腰。

她的動作帶著幾分生硬,可是有了羞怯的加持,這一些生硬都變作了勾引江寄下地獄的漫不經心。

“我反正也沒人喜歡。”

她竟然將她雪白的腮靠在了他的肩膀,幾乎要挨著他的脖子了。

“我還以為將軍嫌惡我,才將我接到府裏頭來。”

“我還以為沒人愛我。”

她一說將軍兩個字,便變得很柔軟,和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