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元及第(第3/4頁)

紅娘的琴聲和琵琶聲,與後世虞漁聽過的琴聲和琵琶聲皆不一樣。

她的琴聲彈得古樸敦厚,她的琵琶聲卻能鏗鏘獨絕。

至於紅娘的唱起曲來,也當真讓虞漁知道,什麽叫“間關鶯語花底滑”,她柔媚的聲音出來的時候,虞漁的身上能起一陣雞皮疙瘩,那是心神酥軟的表現。

另外,在平日裏,虞漁每天都會喝紅娘給她抓的藥。

紅娘說,這藥用來調理身體,繼而能潔白皮膚,養成好氣色,也能使頭發煥發光澤。

藥很苦,虞漁從開始難以下咽,到了後來卻會主動給自己熬藥,一日三次,每次飯後喝藥。

此外,紅娘也還會把虞漁帶在身邊,身體力行教虞漁什麽叫人情世故。

在虞漁眼裏,紅娘就像是一本永遠也翻不盡的書,每次虞漁總能從她身上學到新的東西。

而每當想起,紅娘是一個人慢慢摸索,成長成如此的地步時,虞漁便會打心裏感到欽佩。

她沒想到,她會在這個世界,如同重活一世一樣,經歷如此多的東西。

而她在這個世界裏跟著紅娘所學到的東西,是她在現實裏靠著一張漂亮的臉永遠也無法學到的。

三年的時間過得很快。

虞漁從十四歲長到了十七歲。

易春樓去了舊人,來了新人,恩客一波換了一波,熱鬧如舊。

這三年,日日的藥浴、跳舞、喝藥,讓她如同抽條一般長高了,營養跟上來之後,虞漁身材發育得很好,又因為跳舞,她的肩膀線條幾乎完美,腰的線條也漂亮,而由於有刻意練習肌肉,將自己訓練得更像男子,虞漁的肩膀比一般女子更寬一些,如此一來,便顯得腰肢更纖細。

若是穿上男子的衣物,她看起來就像是纖細瘦弱的少年郎。

這天晚上,虞漁進了紅娘的房間。

她已經習慣了紅娘房間裏的脂粉味道。

紅色的輕帳裏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虞漁走到帳邊,垂眸而立。

“姐姐。”她喚。

紅娘柔弱無骨的手拉開紅帳。

虞漁扶著紅娘到桌子邊上坐下來。

紅娘老了很多,她身體變得不太好,可紅娘不願意和虞漁說太多關於她身體的情況,虞漁便也不問。

“有把握麽?”

只是她的眼睛還是很亮。

她已經把易春樓盤了下來,半年的時間,日日教導虞漁,沒有再接過客。

可她的急劇衰敗,就如同草木臨秋。

“秋闈來了。”

她望著虞漁,聲音有些縹緲。

虞漁:“有。”

僅僅只是一個字,便讓紅娘笑了起來。

“好。”

她們的離別是悄無聲息的。

平日裏虞漁在易春樓裏,總是最不起眼的打扮。

而這天半夜,虞漁換上了男子的裝束,洗幹凈了臉,船上了合腳的靴子,被紅娘的人送離了易春樓。

這秋天的寒風讓虞漁記掛起紅娘紅帳裏單薄的身影,她在馬車裏,終於落下了眼淚。

一開始她只是為了體驗不同的人生而接受了紅娘的委托,可這三年來點點滴滴的相處,她卻真的把紅娘當做了親人一般。如今她是真的想為了紅娘把謝如君拉下馬,而不僅僅是為了某種陌生的體驗。

她報名的時候,用的名字,叫陳魚。

秋闈在江南舉行。

八月開考,十月出了成績。

虞漁的名字排在最前面。

次年二月,虞漁坐上了去上京的馬車。

參加了會試。

三月出了成績,虞漁的名字依舊排在最前面。

四月,殿試。

虞漁見到了高高坐在金殿裏的皇帝。

皇帝從她的身邊路過,多看了她一眼。

七日後,殿試的成績公布,放榜的時候,虞漁再次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前面。

城墻下面,全是看榜的百姓和參考之人,場面之熱鬧和壯觀,三年獨此一次。

陳魚的名字,一朝傳遍了整個漢國。

新進狀元郎,名為陳魚,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

那日遊街,虞漁坐在高高的大馬上,穿著一身紅衣,帶著高高的帽子,從上京城的街頭街頭走到街尾。

身後的探花和榜眼皆是年輕而儀表堂堂之人,虞漁與他們相比顯得瘦弱,不及他們強壯。

可是前來看熱鬧的人眼睛卻緊緊黏在她的身上,無法抽離。

就連後頭的探花和榜眼,也盯著虞漁的背影出神。

因為瘦弱,那被風吹得鼓起來的官服,看起來縹緲,因此顯得風流。

狀元郎生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如墨如星點,如水墨畫裏遊魚的形狀。

“陳魚大人!”

人群中忽然一個小姑娘朝著虞漁大喊。

虞漁朝她看去,不留神間,一朵被絹布包好的杜鵑花被小女孩拋到了她手裏。

粉紫色的花被那清瘦的手撚著,狀元郎低頭看了一眼花,便朝那朝她拋花的小姑娘看去,展露了一個笑容。望見這個笑容的百姓都呆在了原地。閣樓上幾道目光鎖定在虞漁身上。百姓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而熱鬧起來,狀元郎平淡的五官因為這一笑而勾人奪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