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些不安(第3/3頁)

他斂回心神,隨即又諷道:“你以為,你還有命對誰發號施令?”

“你若不寫這份罪己詔,便會和你心愛的太子一樣屍骨無存。”

因心緒起伏太大,皇帝正捂著心口氣喘不止,臉色難看得厲害。

他是一國之君,祝隱洲卻要逼他在身後名和全屍之間選。

皇帝不知道的是,無論他怎麽選,身後名和全屍,祝隱洲都不會給他留。

那份罪己詔,即便皇帝親自寫了,他也不會真的覺得是他自己錯了。所以祝隱洲只需要有那一份東西而已,由旁人代筆也並無不可。

他只是想讓皇帝經歷那些掙紮,猶豫,惱怒,無力。

然後死去。

他從不是什麽言出必行的君子。

祝隱洲不再久留,徑直轉身走出了宮殿。

守在外面的沈相和林太傅相視一眼,並未多問,默契地同張太醫一起進殿朝皇帝走去。

天色已經逐漸亮了起來。

祝隱洲還記得,他本打算過來看一眼便回王府換一身沈晗霜為自己準備的衣衫。

方才又想起了和母親有關的舊事,祝隱洲忽然有些迫切地想回家。

他和沈晗霜的家。

他擡步朝宮外走去。

沈晗霜已經離京往洛陽去了,他和沈相都派了人護送,不必擔心已活不過今夜的老皇帝還有余力傷及她。

但祝隱洲心底仍有些不安。

或許是因為他許久不曾歸家了。

自成婚以來,他還從未在外待過這麽久。

祝隱洲不自覺加快了回府的步伐,朝著他和沈晗霜住的明溪院而去。

沈晗霜離京前應命人仔細打理過,明溪院看起來格外幹凈整潔。她總能將家裏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沒有理會院子裏神色詫異的侍女,祝隱洲擡手推開了臥房的門。

嗅到熟悉的,沈晗霜喜歡的那種清淡花香,祝隱洲的心才終於安定了下來。

卻在看見桌上那幾個眼熟的木匣和殘破的香囊時呼吸一窒。

那枚香囊是沈晗霜大婚前為他繡的。

為免弄臟或弄破後沈晗霜會失落,他從不帶它出去。它一直被保存得很好,三年下來都仍是原本的模樣,怎會莫名破成這樣?

在它底下,似乎還壓著什麽東西。

祝隱洲快步走近,將那枚香囊和他曾送給沈晗霜的生辰禮拿開,才看清了最下面的那張紙——

竟是一份和離書。

上面是他自己的筆跡,還有沈晗霜不知何時落下的姓名與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