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決定離府(第2/2頁)

國喪是一回事,而要以孫媳婦的身份為那位服喪就是另一回事了。

雖不知緣由,但沈晗霜看得出來,王爺和祝隱洲同皇帝之間有很深的隔閡。

拋開這一點,暗自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即便是還對祝隱洲有那些心思時,沈晗霜也不喜宮裏那位高高在上的貴人。

第一回 以王府新婦的身份進宮向那位請安時,沈晗霜便直覺他並非什麽良善之人。他看向她時的那種打量廉價物件一樣的眼神也讓沈晗霜覺得很不適。

想到那日的事,沈晗霜回憶起,那時一向恪守禮節的祝隱洲曾有意往她身前邁了半步,擋住了皇帝看向她的目光。

見狀,皇帝沉著臉擺了擺手讓她先退下回王府,只單獨留下了祝隱洲。

也不知他們後來說了些什麽。沈晗霜問過,但祝隱洲沒有告訴她。

那時的祝隱洲,應是在維護她吧。

即便對她沒有愛,他也沒有任由她獨自面對當時的場景。

也是因為一個個類似的細節,沈晗霜曾忍不住猜測,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或許祝隱洲對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如今從中抽身,沈晗霜才看清,那應只是出於他的秉性與風度。

而非情意。

因為有更多的細節昭示著,祝隱洲並不愛她。

沈晗霜看見她留在臥房內不打算帶走的幾樣東西。

絕大多數她和祝隱洲互送過的東西都賣出去了,有他的一樣,就對應著有她的一樣。祝隱洲一直算得清楚,她也不會含糊過去。

但因為沒有找到自己曾送給祝隱洲的生辰禮,沈晗霜便也沒有將之前祝隱洲送她的生辰禮賣出去。

留下來還給祝隱洲,應該便也不算欠著他了。

若祝隱洲今後真要和她細算,還是他欠了她的,畢竟沈晗霜沒有找到,也就沒能帶走她為他準備的那幾樣生辰禮。

祝隱洲當時收下之後也沒見他再拿出來過,也不知被放在哪個無人問津的角落了。

沈晗霜的目光停留在那個同樣沒有被拿去賣的香囊上。

那是成婚前她親手為祝隱洲繡的香囊。

擔心他會不喜鴛鴦這些紋樣,沈晗霜在上面繡的是更不紮眼的山巒與松柏,只在香囊背面繡著一個“洲”字。

大婚那晚她將這個香囊送給了祝隱洲。

他從未佩戴過,而是把這個香囊和她送的其他東西放在了一起。

香囊上面有他的“洲”字,不適合賣去外面,才被留了下來。

但沈晗霜卻忽然覺得它有些紮眼。

她緩步走回桌邊,順手拿起不遠處的一把剪刀,很輕易便將這枚香囊絞破了。

面對鋒利的刀刃時,再名貴難得的布料,再細致完美的針腳,都脆弱不堪。

正如面對一團捂不化的堅冰時,再溫熱的情意,再綿長的耐心,都只能敗下陣來。

她早該知道的。

不過現在也不算晚。

沈晗霜不再停留,轉身離開臥房,朝王妃的院子走去。

在她身後,那個破碎的香囊和裝著幾樣生辰禮的盒子下壓著的,是有祝隱洲和沈晗霜兩人筆跡的和離書。

*

明溪院那邊收拾東西的動靜不算小,王妃似是猜到了沈晗霜的來意,甫一看見她,便猶豫著問道:“真要走到這一步嗎?”

沈晗霜輕輕點了點頭,走近王妃,一字一句地認真同她說了自己的決定與安排。

王妃一直靜靜地聽著,等沈晗霜說完,才眼眶微紅地試探著說:“我知道攔不住你,但……要不等隱洲回府,你們先好好談一談,到時再做決定也不遲。”

“我現在就命人去把他叫回來,不管他到底在忙些什麽,都一定把人帶到你面前來,好不好?”

沈晗霜卻微笑著搖了搖頭,柔聲同王妃說:“母親,我已經決定了。”

無論祝隱洲在不在她眼前,也無論他們再談些什麽,沈晗霜都不想再做他的妻子了。

其實做他的妻子,真的挺累的。

操持偌大一座王府的大小事務並不算什麽,因為沈晗霜做得來那些事情。

但系心於一個心裏沒有自己的男子,因他的一舉一動而患得患失,總是要猜測他到底愛不愛自己,反復心懷期待又落得失望……

是這些事情讓她疲憊不堪。

用自己的滿腔情意去面對一個在床榻之外總是沉默冷情的夫君,這件事,沈晗霜總是不能做到得心應手。

索性便再也不做了。

左右祝隱洲也已經把他真正的心上人接回了王府,他的正妻之位不缺人坐。

是她臨陣脫逃了也好,心死看開了也罷,沈晗霜不願讓自己的余生就這麽被牽絆在一個男人與兩個女人之間的復雜關系裏。

沈晗霜曾真切地愛過祝隱洲。

即便稱不上肝腸寸斷,也算是刻骨銘心。

可她還是更愛自己。

而從今往後,她會是最愛自己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