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往前走一步吧(第2/3頁)

“想不到你也在意這樣旁人的閑話。”盧詩臣說。

“我並不在意那些壓力和閑話,況且我常常不在國內,也聽不到那些閑話。只是我在意不在意,一切也不會有什麽變化,”方城月苦笑著說,“不如……讓小昭輕松一點吧。這些年以來,他代替我承受的期望和壓力已經夠多了。”

盧詩臣靜靜地聽著,方城月的語氣裏滿是懊惱和悔恨:“如果當初我知道我忤逆父母不肯學醫的後果,就是小昭代替我接下這一切……我一定不會那樣一意孤行的。都是我的錯。”

方城月家裏也是醫學世家,基本上祖祖輩輩都出身杏林,所以很看重家業的傳承,方城月從小就是被按著當醫生的路徑培養的,方城月還在讀初中的時候,他的父母連他讀什麽學校、跟什麽導師、去什麽醫院都已經早早規劃好了。偏偏方城月從小就長反骨,格外叛逆,專門就愛跟家裏對著幹,不管別人怎麽勸,死活不願意承襲父母的衣缽。高考的時候,他瞞著父母報了攝影專業,方家上下都鬧翻了天,方城月父母還揚言要跟方城月斷絕關系,說如果方城月選醫學以外的專業就拒絕給他提供經濟來源。

即便是這樣的壓力下,方城月還是寧願自己去打工賺學費也要去學攝影,堅決不肯向父母屈服。因為這事,方城月和父母之間的關系一度鬧得非常僵。還是後來梁昭讀了醫學院之後,大約是眼見著後繼有人,方城月和父母的關系才緩和了下來。

這些年來,盧詩臣其實隱約能感覺到,梁昭大概是並不怎麽喜歡做醫生的——之前梁昭一直拖延職稱論文,原因也許就在於此。

而即便不喜歡,梁昭最後還是學了醫做了醫生。

某種程度上,梁昭就是替方城月承擔了方家給方城月的期望。

這些過去的事情已成定局,已經無法改變,盧詩臣也不能多說什麽,只是眼下方城月要結婚的事情卻是實實在在還沒有發生的,“既然不是真正的結婚,為什麽不告訴梁昭?說了他今天也不至於喝成這樣。”

“就是因為不是真正的結婚,所以我才不知道應該跟梁昭如何講。”方城月輕嘆著說。

方城月沒有想好的,是給梁昭照實講這所謂的婚姻只是一場交易和合作,還是就這樣當做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結婚給梁昭看——借此機會,徹底將他們之間這麽多年以來都理不清的亂碼徹底斬斷。

“你和梁昭之間……你到底怎麽想?”盧詩臣想著裏面醉得一塌糊塗的梁昭,也不禁嘆息了一聲。

“我什麽也不能想,我跟他之間……原本就是死局,”方城月苦笑,“你不是也知道嗎?”

盧詩臣也不由得嘆息一聲:“恩情對於他來說是不可逾越的,責任對於你來說是不可逾越的。”

方城月和梁昭之間的事情完全是一團亂麻。

盧詩臣隱約能夠察覺到方城月和梁昭之間有一些難以言說的曖昧情愫和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梁昭是方城月的母親梁教授在本家收養的孤兒,養父母對他恩重如山,他做不到無所顧忌地跨過這座山;而方城月不管再如何地叛逆不羈,也有著身為方家兒子的責任,身為兄長的責任,他不能跨過那一道名為家人的界限。

所以,不論如何,方城月和梁昭之間只能有這些難以言說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他們是無法踏出那一步的,這是注定的死局。

這些盧詩臣都清楚,只是他面對方城月和梁昭從來都是心照不宣,今天卻有些攤開來說了。

“那你呢?對於你來說,什麽是不可逾越的?”方城月問盧詩臣。

盧詩臣沒有說話。

“你總是看別人看得很清楚,那你自己呢?”方城月問,“周棋都有臉回國了,還敢來找你了,你呢?你還要在十幾年前困多久?”

話題轉移到盧詩臣的身上,盧詩臣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我不知道。”

“我聽小昭說,你最近過得挺不錯的,試著長久一點吧。”

“長久嗎……“盧詩臣的眼睛有些失神地望進一片黑夜之中,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這種事,哪裏說得準。”

“詩臣,”方城月難得這樣叫他的名字,“往前走一步吧。”

通話結束之前,方城月很鄭重而感激地拜托盧詩臣幫忙照顧梁昭。

“結婚的事情,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和梁昭說吧。”盧詩臣最後說道。

掛了電話之後,盧詩臣又倚靠在墻邊站了一會兒,腰上還隱隱地痛著,耳垂上仿佛還留有李松茗的牙齒咬過的觸感。

想到李松茗和梁昭還在店裏,盧詩臣站了一會兒之後便準備回去。正要走的時候,一個男人從店裏面走了出來,站在盧詩臣的旁邊。

男人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來,含在嘴裏,卻沒有著急點上。他抖了抖煙盒,頂出來一支煙遞向盧詩臣。昏暗的燈光下一張臉五官到還算是頗為周正,看著盧詩臣,笑著說:“要來一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