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得無念,得無名(25)

隨著勛國公府被抄家, 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京都宴席都少了許多。

往年仗著父輩祖輩恩寵的紈絝子弟也被拘束在家裏, 不在陛下的“興頭”上鬧事。

沒錯,自從處置完勛國公之後,皇帝似乎看這些當年有功如今“混”日子的勛貴們不順眼了——他後知後覺的發現, 勛國公之所以會如此糊塗, 還是因著他這些年仗著自己有功就不思進取, 於君於民都在“混”, 所以才會腦子遲鈍成這般。

這跟全淩之有什麽不一樣的?都是些屍位素餐之人。

皇帝一想通這個,便心裏對各家態度有了數, 言語上帶出一些來, 勢必要讓占著官位的人心神謹醒, 勤勤懇懇才行。

想吃老本?門都沒有。他恨不得讓臣子們日日夜夜不歇停。

可在朝廷能混到現在的都是老狐狸了, 各有各的對招,並不怕皇帝怪罪。

只是到底害怕家裏有“不肖子孫”, 於是該關起來就關起來,該打兩頓就打兩頓, 沒了他們, 京都霎時消停了一半。

但折綰卻在此類消停裏得了不少請帖, 襯得她這裏熱熱鬧鬧的。

十一月,天冷了許多, 瑩姐兒因為送走了雁雁,整個人都是悶悶不樂的。

折綰便沒有出門, 整日都在家裏陪她。

帖子一張一張的送過來, 雖然沒有大宴,但私人小宴她也不願意去, 便通通都婉拒了。

說的緣由是病了,病了就不好出門,便就真的不出門,一心一意的在家裏種花種草。

她在前面摘花,瑩姐兒就跟在後面捧著,兩個人都說著過幾日給孫三娘等人寄東西的事情。

折綰:“她們離開半個月,走得慢,咱們半個月後送,送得快,前後就不差天數了,等她們一到閩南,咱們的東西就也到了她們手裏。”

瑩姐兒道:“也不能送太多東西,不然哪裏能送得快。”

她勾起手指頭算,“咱們送的東西是走水路還是官路?要多少銀錢?萬一路中出了意外怎麽辦?”

折綰噗一聲笑出來,“應該不會吧?”

瑩姐兒卻越來越是一個周全的性子,“還是要考慮到的。”

折綰就隨她去算了。

兩人一人捧著一懷的花回去,路上還碰見了扛鋤頭的川哥兒。

刕鶴春最近在後院開墾了一塊地。當初他給皇帝寫信說要種地也不是信口胡說,而是真的,只是後來馬上就出了王德山和勛國公的事情,便荒廢了些時日。

如今塵埃落定,他也開始扛起鋤頭來挖地。

折綰瞧過他挖地的架勢,倒是有些力氣在,其他的技巧就沒了。

川哥兒就被他拎過去一塊挖,特意買了一把小鋤頭,拿在手裏很是合適。

英國公瞧見了,卻把刕鶴春叫到書房裏去,道:“鶴憫是確定不會回來了,他一個人在外,兒女自然顧不上。他媳婦……你也是知曉的,所以你媳婦經常顧著瑩姐兒,我很是欣慰。便剩下一個升哥兒,他也是你的侄兒,小時候還算了,如今年歲一大,開始記事,你也該對他好些,一視同仁,否則他心裏也有計較。”

刕鶴春嗯了一聲,並不多說。英國公便嘆息細細道:“像今日挖地的事情,你就該帶上升哥兒一塊,一則升哥兒記事了,會記住你的好,二則你和鶴憫子嗣艱難,升哥兒和川哥兒便更加要互相扶持。”

他從前也沒有太在意此事,只是勛國公府事情一出,他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家裏子嗣和睦才是家族長久的根本。

鶴春和鶴憫已經不對付,這難以改變,可是孫子們關系不錯,不能再出現隔閡。

英國公不免繼續勸刕鶴春,“鶴憫不在升哥兒身邊,升哥兒又記不住小時候的事,你對他好不好,他都忘記了,便沒什麽相幹,可你以後對他好,他卻都是能記住的。”

一口一個記事,一口一個記住不記住的,倒把刕鶴春說得眉頭緊皺。

他道:“父親這般說,三弟也會不高興吧。”

怎麽家中子嗣之事,父親分析這分析那,都是在用利益說話。

難道父親說一句讓他單純的照顧侄兒,他還會不願意?

他不高興起來,“鋤地本來就是辛苦活,我也不是故意不叫升哥兒的,只是三弟妹看他得緊,我讓他鋤地,她還以為我欺負他們母子,實在是煩人,便幹脆少樁事。”

英國公連忙說,“女人家懂什麽,這些我來處理,你只把升哥兒當做自己的兒子去就行,萬不可厚此薄彼,免得讓他們兄弟兩個難做。”

等刕鶴春走了,他就去了趙氏那邊,道:“你也勸勸老三媳婦,升哥兒形單影只的,不跟兄弟一塊,難道要像他老子一樣出去單打獨鬥嗎?”

可見對三兒子也是有些不滿的。但到底還是欣慰,“老三有此殊榮,是他自小就聰慧,可我瞧著升哥兒沒有老三的手段和心智,還是依附家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