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和光而不汙(37)(第3/4頁)

趙氏本要細細說與她的,驀然又想到要顧及兒子的面子,只能道:“怪不得鶴春今日一直在蒼雲閣未出,你快些回去吧,他定然在等你。”

折綰站起來就走。等回到蒼雲閣,裏頭一片瞎燈黑火,折綰皺眉,“怎麽不點燈?”

墨月壓低了聲音道:“大少爺一直坐在屋子裏,文月本是要進去點燈的,大少爺卻砸了個杯子。”

後面的話也不用說了,眾人自然明白。折綰問,“沒砸到文月吧?”

墨月連忙道:“沒,文月機靈,當時就知道不對勁,站得遠遠的。”

折綰恍然,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刕鶴春這般了。

她也不去主屋,只去書房。她還有事情要做。玉姐姐說越王性子文靜,越王妃卻愛說愛笑,閨閣之中還傳出過潑辣兩字。

“但他們夫婦很少出現在人前,屬於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越王的生母位分不高,他自己也無心朝堂,倒是於“奇門淫巧”上很是有些見解。

“刕鶴春本不是給他準備的伴讀,是給太子的……但最後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刕鶴春卻被指給了越王做伴讀。”

兩人小時候感情倒是好,長大了才淡淡的。

玉岫道:“我估摸著,越王也許真的是對閩南的地感興趣。”

她說到這裏還感慨:“阿綰,你運氣真好。賭馬是厲害的,賭馬球也厲害,說不得這回閩南的地你也賭中了。”

她之前還只是覺得在小打小鬧,但現在卻不這般覺得了,“沒準,你是點金手。”

點哪裏,哪裏就成了金子。

她看折綰的眼神都變了,“我要不要拜拜你?”

折綰笑出聲,站起來要走,“你要是真信我,桂淵街的鋪子就多買點,真不會虧。”

一路上都是好心情。回來心情也好。刕鶴春跟到書房來了。她好笑的看著他頹然的模樣,“還在想呢?”

就好像從前他脾氣大起來會跟她道:“你自己想想,你難道沒做錯嗎?”

她就會陷入自我審視之中。

等他從外頭喝酒回來,卻笑著問:“怎麽,還在想呢?”

她用了很久才改掉這個壞毛病。

但這句話用在此時此刻的刕鶴春身上十分合適。

刕鶴春悶聲嗯了一句,而後坐下,道:“我和越王這麽多年的交情,我是真不懂我做錯了哪裏。”

折綰便道:“你其實是知曉一些的。”

人總不能無緣無故的鬧掰吧?心裏總是有些答案的,只是下意識的就替自己隱去了。

刕鶴春發了一下午的脾氣,又生了一晚上的悶氣,早就心平氣和了。折綰說話帶著刺他也沒有什麽反應,只是道:“確實是有一些猜測。”

他走到桌子前,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一直勸他遠離那些門客。”

他估摸著越王就是因著這個生氣的。

這話說得很有些沮喪,折綰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她來了興致,問道:“你說越王門客不好的時候,他是什麽反應?”

能是什麽反應,自然是不高興。

刕鶴春:“可是忠言逆耳,我也是為了他好。”

人總不能不思進取吧?明明他們從小就說好要勤能補拙,明明說好了長大之後要有一番作為,但他一步一步朝著自己的想要的走去了,越王卻喜歡上了收門客。

他還專門喜歡收寒門子弟。

這些人良莠不齊,好一點的如同袁耀一般已經做官了,壞一點的自己灰溜溜走了,但更多的是仗著越王就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他知曉窮人驟然富貴的嘴臉就是從這些寒門身上發現的。

但越王卻總是道:“他們也不容易。”

是不容易,但這個世上誰容易了?

他跟折綰說了其一,就願意說其二給她聽,“即便是我,也是天不亮就起來,到了子時卻還沒有睡。我們在宮裏,皇子做錯 了事情,先生打的也不是皇子們,而是伴讀。”

他也是替越王挨過戒尺的。

三弟總說他得天獨厚,依著長姐的原因得了陛下和太後的歡喜,所以總是頭朝天上看。可誰知曉他在皇宮裏面受的苦楚?

那麽小一個人,就要學著看臉色了,一舉一動皆被人看著,一個月才能回一次家。也幸好有越王在,他們兩個一塊鼓勵著對方,這才能熬過去。

他還羨慕三弟呢,“我剛開始也沒進宮的,還是母親說大姐姐一個人孤單,叫我進去陪陪。”

母親也想進宮去看大姐姐,但怕太後誤會。

他聽話的進去了,出不來了,母親卻跟三弟道:“你哥哥如今喜歡太後,不喜歡親娘。我可只有你一個兒子了。”

三弟就會窩在母親的懷裏說,“我長大之後,肯定只孝敬母親一人。”

母親就笑得歡喜,“娘的乖乖。”

但母親見了他,也會摟著喊乖乖。只是從聽見那句話之後,他便覺得母親的笑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