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3/5頁)

但她還是任由他安排了個最好的講解員過來,被領著細致地逛了一圈。每一棵樹、每一株花都有趣味事,她聽得津津有味,錄了許多條語音筆記。

從溫室出來,她還想逛逛棕櫚園,被講解員攔住:“向博說,溫室逛完要送你上車離園。”

“……啊?”

講解員笑:“聽他的,今天太冷了,植物也沒精神,被吹得很潦草呢。”

商明寶只好被他送著到了停車場,上了自己一直開的銀色911 。副駕駛座上,安靜地堆著她下車前特意脫下的廓形西裝外套。

暖氣從送風口及自加熱的座椅上源源不斷地烘著她的身體,她將向斐然的沖鋒衣脫下,反穿到身前。

鬼使神差地,又或者是想這樣已久了,她揪起沖鋒衣領口,將臉埋了進去。

寧肯他給一件穿過幾日的衣服,她好聞到他。

開了足足一個半小時才抵家,自停車場一路穿過庭院,小小的身影在遠處巨大梯田的映襯下那麽急迫輕盈,近乎跑起來。甫一進門,聲音便揚著:“我請到他啦!斐然哥哥答應來了!”

為了迎接向斐然,全宅上下都動了起來,連請來照看梯田的農人也得到了仔細的叮囑。

交代完一切後,商明寶抑制著激烈的心跳,給溫有宜打了個電話。

“媽咪呀,這周末他要來了。”

這一年多,溫有宜和商檠業從未給她介紹過別人,社交場上再談及她的婚姻之事,並非之前的模棱兩可之語,而是明確表態說一切看她心屬。這麽一來,倒有很多富家公子蠢蠢欲動,想要來打動她的歡心。

但商明寶隨兩個哥哥的腳步長居在寧市,藏匿在這樣的山野間,他們找不到,只偶爾在必要的社交場合上見到她人影。端酒過去攀談幾句,覺得她甜兮兮的樣子真是油鹽不進,又念及紐約伍家小兒子,為英雄救美又是腦震蕩又是骨折的也沒落到好,背地裏都說這位公主等閑人伺候不起。

商明寶常跟溫有宜提到向斐然,因為她每一件作品都有向斐然的印記,要介紹靈感便繞不開他。

在海島初遇向斐然的第一天,她就告訴給了溫有宜,講自己的膽怯,講自己的躊躇。向斐然說的那些諸如“晚了”之類的話,她卻對溫有宜只字未提。彼此分開一段時間靜一靜理一理是媽媽力薦的,倘若讓她知道了現在這麽曲折,媽媽也會自責的。

“我好緊張啊。”商明寶捏著拳,推開通往屋後一座玻璃花房的門。

她每個月的電費賬單高達幾十萬,警察找過來,懷疑她在這僻靜郊野種什麽非法作物。

“他那天問我,要是這裏沒遇到的話,我打算什麽時候找他。我回答不好。”商明寶在玻璃房外站了會兒。冷鋒已帶著寒潮過了,天氣不冷不熱,但她鼻涕流得勤快。

“你為什麽答不好?”溫有宜問,“你心裏怎麽答呢?”

“理好了就去找他,理得七八分了也去找他。我理得差不多了。”

“那就照實說。”

“他反問我,要是我理不好,是不是就再也不找他了。”

溫有宜聽出她的遲疑和心虛:“事實就是這樣。但你現在迫切地想挽回他,覺得這句話很殘酷,怕他往心裏去。你不敢說得這麽真實,絞盡腦汁粉飾,又知道粉飾了一定會被他拆穿,所以你覺得回答不好。”

商明寶靠上玻璃墻。對溫有宜說的這些,她只需回一個“嗯”。

“babe,我想,健康的關系能容得下這些真實,”溫有宜想了想,“一個房間,亂了就是亂了,整理好了就是整理好了。亂了,住在裏面的人便退一退,等整理好了再進來,否則住著也不舒服。要是遲遲整理不好,或者整理好了換了一個格局,那也只是緣份的時差罷了。你如實告訴他就好。”

商明寶點點頭。

“不要再用很多激烈的賭咒發誓去粉飾自己、證明自己,越激烈,越尖銳,越有害。”

商明寶的心稍稍定了下來。

溫有宜笑道:“你的那些花,引種馴化成功了嗎?”

“沒有……”商明寶回著,隔著玻璃跟花房裏的園藝助理揮揮手打招呼。

“不急,要是才一年就成功了,那它之前就已經成功了。”

商明寶掛了電話,推開玻璃門進去。

裏面冷氣充足,大功率的制冷機二十四小時不停運轉,讓她打了個哆嗦。

在被結縷草鋪滿的半濕潤土壤上,盛開著鈷藍色花朵。從新加坡被高薪聘請來的園藝引種專家,號稱曾成功培育出綠絨蒿發芽開花的男人,正在這片花圃裏觀察記錄每一朵花、每一塊埋著種子的試驗土壤。

“寧市的天氣不適合它,這些植物能盛開完全是因為你用冷氣供著。”

商明寶蹲下身,用手指托起因陰天而微微閉合的花朵:“我知道,這就是我請你來的意義。你是全世界少數能培育綠絨蒿的高手,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