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5頁)

但伍家聯姻的風聲,讓他意識到不能再等了。暫且擱置儀式吧,確鑿無疑地告訴她,怕心意來不及傳遞到她做決定前。

商明寶垂著臉,鞋尖蹭著大理石地面。

要是在斯裏蘭卡前想通了就好了,她就可以把他堂堂正正地帶到商檠業面前,他會喜歡他的……而不是厭惡。

自上次遇襲後,她就一直住在深水灣的家裏,每日對上商檠業,心裏都會打個突。

商檠業很少再提及他,只問過兩次,一次是談及伍柏延時,商檠業說伍柏延比幾年前沉澱了很多,言畢,又毫無迂回地直接問她,打算什麽時候結束這段沒必要的交往。

“你現在有自己的事業要忙,滿世界飛,開春了又要回紐約。”商檠業淡淡地點她,“一段關系有慣性,爸爸能理解,但你要有魄力主動刹車。”

在商檠業的話語裏,向斐然不是過去五年影響商明寶至深的人,而只是一道灰淡的塵影,用廚房裏的一塊濕抹布就可以抹去。

第二次沒再提及伍柏延了,在除夕那天,他祝商明寶除舊迎新,意味明確。

商檠業的行事風格獨斷專行說一不二,靠著他強悍的判斷力和直覺,很少識人有誤。商家幾個子女雖然對他各有各的叛逆,但敬畏和信服刻在骨子裏。

商明寶畏懼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在除夕夜清脆的碰杯聲中,她答應他:“我會盡快的。”

從此後,在深水灣看到父親的每一眼,她都在被提醒快點分手。

腦子裏的弦越來越緊,腦子裏的鐘聲滴答滴答。

給自己、給這段關系立下的四年之限被迅速稀釋了。

從此後,她都在練習沒有向斐然的日子。

原來不難。

因為過去異地戀的兩年,她早已在反復熟悉。

那天,初春的午後,深水灣的花園空氣裏漂浮著花香,商明寶難得跟柯嶼說了心裏話。

小哥哥商陸跟商檠業是一類人格,大哥商邵這兩年實在冷酷漠然,二姐明卓沒有戀愛經歷,大姐明羨無法理解她的糾結,便只剩下柯嶼是最佳人選。

柯嶼是有智慧的人,且跟商檠業是反方向的人生經驗和智慧。

“小島哥哥,其實品牌開在香港也沒有差很多。”商明寶說,“我很慚愧,過去兩年,我比他空閑,但沒有回去找過他。雖然自愧,但還是準備第三次飛走。”

柯嶼不熟悉向斐然,只能從商明寶的行為給出旁觀者的答案:“你潛意識裏已經做好了跟他分手的準備了,這幾年都是你的模擬。可能你更希望你們因為異地戀而自然地斷了,但你沒想到他一直……抓著這段關系。”

商明寶的頭低垂著擡不起來。

“換句話說,這兩年裏,你幾乎沒有經營這段關系,而只是在順其自然。但是babe,你很愛他,一個很深很深的池子,即使一直開著閘口放水,也需要放很久,所以你還沒等到這個能開口說分手的一天。”

“哦。”沉默很久,商明寶悶悶地只說了這個字。

“不要自責,按你的說法,他的不婚主義有很深的淵源,他改不了,你保護自己一點也沒錯。”

頓了頓,柯嶼說,“我贊同你爸爸的建議,及時止損吧。”

“萬一……他在變了呢?”商明寶語氣躊躇,目光的茫然中有一絲空洞。

“你覺得呢?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柯嶼笑了笑,沉靜地反問了回去,“只有你了解他,懂得他,感受過他。”

這故事的前三年,她不知天高地厚,向陽花般的爛漫,以為愛無可擋。直到走進向斐然的人生底色,她才覺得寒冷。

標本室裏那一團黑沉的過往,如此冰冷荒蕪,像莫可名狀的怪物,她覺得自己擊不碎,也覺得向斐然打不穿。

——她比他更早地向他的過去投降了。

商明寶抿了抿唇,並不僅僅只是在回答柯嶼:“可能……改不了吧。”

她要再次去紐約了,要把自己的品牌初創在那裏,給向斐然過完生日就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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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明寶披上了向斐然的西服,穿過綠色墻壁的急診長廊,走到門口,她叫了他一聲“斐然哥哥”,說:“不要因為我委屈自己,或者妥協將就。”

車子還沒到,微冷的春夜風中,商明寶被向斐然攥住了手腕。

她擡頭,蒼白的臉曝露在醫院的燈下。

“沒有將就,也沒有委屈。”向斐然回答,沒有用很強烈的語氣,因為這是句自然的、從心底流出的話語,不需賭咒發誓。

商明寶的吞咽很細微:“可是一輩子很長,我怕你是一時腦熱,你再想想吧……斐然哥哥,”她懇求地說,“我們都再想想。”

向斐然深深地看著她:“商明寶,你真的一點都沒變。”

那年夏令營,他為了護她而摔傷,她拜托他帶她上山做課題,在他答應後,卻又率先打起了退堂鼓,以他如果很忙就算了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