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3/4頁)

太虛弱了,沒什麽殺傷力,被喂藥時還不是老老實實。

躺到第三天,人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第一件事是問:“有人找過我嗎?”

兩人報菜名似的報了一串領導、教授、同行的頭銜名字,全是有事兒找。報完了,向斐然又等了數秒。

他的眼神似乎篤定這一串名字後還會有另一個人,令兩人不忍細看,扛不住,轉過臉彼此對視一眼。

面面相覷,誰都不想先開這個口,向斐然已然明白了,剛康復一些的眸光恢復沉寂,說:“知道了。”

他洗了澡,修整儀容,換上襯衣西褲,帶著蒼白和虛弱參觀完了實驗室,並在隨後的自助午餐會中談完了初步的合作框架。

被通知說自行回國,他要先飛趟澳大利亞時,兩個博後都沒什麽震驚的力氣了,心裏想,你是真特麽鐵打的。

經悉尼轉機黃金海岸機場後,提了預先租定的車子,開了數個小時後才抵達這個偏遠的礦區小鎮。

位於荒漠中的鎮子是靠礦業支撐起來的,居住在此的不是礦主礦工就是前來采買的寶石供應商,除了農場的一兩星燈光外,一路黑沉,不見任何光亮,星星倒是璀璨。可惜向斐然已經沒有了擡頭看星空的念頭。

商明寶接起電話,第一句便聽到他說:“出來看煙花。”

她披上風衣,趿拉著半拖沖出來,一擰開門,差點撞到站在門外的向斐然。

“……不是說看煙花嗎?”她問,有點懵。

“不想看我?”

商明寶搖著頭,投到他懷裏,“我以為會看到煙花,你會在放煙花的地方等我。”

“是這麽打算的,也買了。”向斐然摟著她。

“然後呢?”

“然後發現買錯了,是紙炮。”向斐然淡淡地說,“要聽個響嗎?”

在黃金海岸大型商超裏買到的所謂煙花,只是會炸出彩屑金片的紙炮,但外包裝做得很逼真,他匆忙間來不及辨。

商明寶聽了,哭笑不得,從他的沖鋒衣上撚下一片折射燈光的金色亮片:“你還試了?”

“不然呢?”向斐然勾了勾唇角,情緒穩定中頗有些荒誕的喜劇效果,“如果不是要把炸了自己一身的紙屑拍掉,我能提前五分鐘見你。”

商明寶笑起來,繼而沉默,閉上眼將腦袋往他懷裏用力地貼著、蹭著。

向斐然也沒有說話,交臂摟緊了她。他們在門口抱了許久,蘇菲和傭人見怪不怪了,都懶得出來看一眼。

將吻落向商明寶的耳畔時,他氣息嗓音都發緊,說:“商明寶,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商明寶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豈能不內疚,豈能不自責,可是她被慣壞了,會愛人的人被他的愛澆灌出了驕縱,忍心傷害,也忍心刺痛,因為知道他無論如何都愛她。

“我在歐洲每天給你發早安,你一次都不回我。”

“只發了三天,後面三天沒發了。”她沒理也變有理。

“因為我他媽病了。”向斐然一字一句。

第一次聽到他說臟話,商明寶呆住,能感到他是咬著牙的,但仍很冷酷。

“……你說臟話。”她呆呆地說。

“我不僅會說臟話,我還會打人,你的‘好朋友’鼻子被我打歪了,你心疼嗎?”

“……”

向斐然按著她貼在自己胸膛的腦袋:“別讓他靠近你,我會吃醋。”

“他比你小六歲呢。”商明寶嘟囔。

“什麽意思?嫌我老了?”

“……哈?”

向斐然歪了歪下巴,神情裏有一番意味深長。

“二十九歲的人,怎麽也說不上老吧……”商明寶語調和眼神都軟綿綿地說。

二十九歲……了?

向斐然不怎麽關注年齡,因為每年過年或過生日,沒有誰會提醒他“又長一歲,事事順遂”,那根弦便始終沒有上過。填寫一些個人資料時,要做一道減法才敢確定無疑地落筆。

檐下燈輝中,他定定地看著商明寶,掌心摩挲著,指腹揉著。她的臉。

八年了。

他愛她八年了。

在愛她的第八年,仍然會為她輕易地分神,會為她不辭萬裏飛過大洲與大洋,不覺辛苦。

聽到她身邊人膽敢覬覦她,還是會氣血上湧,失去理智。

為她輾轉難眠,為她歡欣鼓舞。

向斐然垂眸注視著她,微勾了勾唇:“你這麽一說,好像真的老了。第一次見你,是二十一。”

彼此都被這一句震回了過去,那麽遙遠,竟恍惚有半生之感。

商明寶的目光與他的對上,下一秒,誰也反應不及的,她踮腳環住他的脖子,他也發狠地箍住了她的腰。

在荒野般的小鎮上,倒懸的星空與濃郁的夜中,他們吻得不顧一切。

可以就這樣走到底嗎?

他心底的一道聲音問,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神明問天。